「容先生,我看你也别放在心上。这个年头想攀龙附凤的女人真的很多,赶也赶不走,不如当我没向你提过这档事。下午孟立委来访,见还是不见?」
    「看今天的行程,若有空闲就见,顶多给他二十分钟。」
    「他来一向不会有什么好事,何况他最近绯闻太多,又与元配闹婚变,正闹得不可开交,形象大大受损,想要连任恐怕很难。」
    「我没打算支持他。」他指的是金钱。「所以不会花太多时间听他废话,不过虚与委蛇是有必要的,我不想太快和他划清界线。」
    还有利用价值的人,他不会放过任何剩余价值,哪怕是一丁点残渣。
    这时,内线电话响起。简爱玲接起电话,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妳稍等一下。」
    她掩住话筒后道:「容先生,又是那位冉小姐。她非和你讲话不可,她说你偷了她的玻璃鞋,如果你不出面解决,她就会召开记者会把这件事闹大,总之,她不会善罢甘休,非闹得鸡犬不宁不可。」
    「我偷了她的玻璃鞋……」他想起来了。
    「容先生,我看你千万别理这个神经病,她恐怕是个疯子,一沾上便会没完没了的。」
    同是女人,她清楚女人的居心,谁不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名人有名人的寂寞、名人有名人的压力,有时正好碰对时机,很容易会被投机份子给利用,她的工作就是要防止这类的事情发生。
    「我知道她是谁了。」
    「容先生认识她?」简爱玲一脸错愕。
    容海尧耸耸肩,一派优闲。「不算认识,但我知道她是谁。取消下午和孟立委的约会,改约这位冉小姐,我要当面和她把话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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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曼珩走进容氏位于敦化南路的办公大楼,玻璃帷幕的外观,在阳光下十分炫目。
    她对容海尧的认识全赖何韵文给她的几篇剪报。反正无所谓啦,有钱人都是差不多调调的,不外乎商贾气息浓厚、唯利是图。
    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能将上千坪的土地盖成企业总部,容海尧自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不过她也不是被吓大的!
    一进容海尧的公司还算顺利,他大概有交代下头的人和她约了会面时间。但是一开始顺利并不代表一直都会顺利。
    当她来到三十楼高阶主管办公室时,情况有了改变,一位外貌精明干练的女秘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以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她。
    「我叫冉曼珩,和容海尧先生有约。」她直截了当地道。
    「我知道,你和容先生会面的时间是我定的。」简爱玲平板的陈述。
    眼前这女人极美,简爱玲忍不住在心中赞叹。娇丽的小脸只有巴掌大,像是有点弱不禁风的古典美人。
    可是简爱玲心里清楚,这美人的个性并非像外表那么弱不禁风,相反的还有点本事,否则她今天不会站在这里。
    「容先生人在哪里?」
    「你得等一会儿,容先生很忙。」简爱玲尚未决定将她视为敌人或是朋友。
    「他和我约三点整不是吗?还要我别迟到,一分钟都不许迟到。」
    简爱玲很清楚这些,因为那全是她一字一句说给冉曼珩听的。
    「容先生临时有位从法国来的客人,会耽误一些时间。你先到会客室等一下如何?我去泡杯咖啡给你,这层楼的咖啡是容夫人从瑞士带回来的,味道一级棒。」
    冉曼珩跟着她走进会客室。十分钟后,一杯味道香浓的曼特宁咖啡端到她面前。
    「妳很幸运。」简爱玲开门见山地道。
    冉曼珩看着这个应该是容海尧秘书的女子,剪裁得宜、质感极性的套装穿在她身上真是出色,大公司的高级秘书确实不同一般。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幸运了。」
    「我叫简爱玲。」
    冉曼珩看着她。「爱玲?」
    「因为我妈是张爱玲迷,所以非把我的名字取叫爱玲不可。我之所以说你幸运是因为容先生愿意见你,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冉曼珩笑了笑,有点自我解嘲的说:「因为我很凶悍对不对?要不是我撂下狠话,恐怕不会有此殊荣。」
    「你个性很直接对不对?」
    她喝了一口咖啡。「味道不错。」
    「容先生没有偷你的玻璃鞋。他花了十万块向你父亲买下那双不值这么多钱的玻璃鞋。」
    「问题是我并不想卖。」
    不是因为金未来大师的预言,真正的原因是为了赌一口气,她是很穷、很缺钱没错,可是还没到要卖东西的地步。她有她的自尊,而且她还很好面子,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古人云:不食嗟来食。她冉曼珩不管物换星栘,就是不改其性。
    「能赚为什么不赚?是我就会想卖掉。」
    简爱玲哪里知道冉曼珩心里曲曲折折的想法,她完全是以生意人做买卖的角度来看这件事。
    「偏偏我不是妳。」她表现出友善的态度,明白自己在未见到容海尧之前不能得罪他的秘书。
    「妳在哪高就?」
    冉曼珩大方地道:「常胜企业,马颂廷是我的老板。」她的公司虽小,但在中小企业里也是小有名气的。
    「哦--常胜啊,我知道马颂廷那个人,客客气气的,在他底下做事应该很舒服吧?」
    简爱玲只把话说一半,看来冉曼珩并不清楚常胜将被容氏并购的消息。
    「还好,没有一个老板能真正让员工满意的,就好比在容先生底下做事不也得小心翼翼?」
    「容先生是出了名的严厉,马颂廷自然不能与他相提并论。妳等一等,我去看看容先生的客人离开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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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一掩上,容海尧走了进来。
    气派十足的会客室里站着两个互相对视的男女。
    「我的时间很宝贵,你只剩下三分钟。」他冷冷的说道。
    冉曼珩看着倨傲的容海尧,火气不由得升了上来。「我没迟到半分钟,是你迟到了!如果你还有别的约会,请你往后延一延,因为我要说的话三分钟说不完。」
    三分钟哪里装得完她的满腹牢骚。
    容海尧扬了扬眉。「很有趣,你凭什么以为你能命令我?」
    「你偷了我的玻璃鞋。」她说。
    「正确的说法是我买了你的玻璃鞋。」他放声大笑。
    「不告而买谓之偷。」她说得理直气壮。
    「你父亲同意的。」他没有亲自出马,召璋回报时是这么说的。
    「我已经成年,我父亲不能代表我。」她边说边从皮包里拿出支票,以及一百元纸钞。「还给你,外加一百元利息。」
    他瞪着放在桌上的支票和一百元钞票,大皱眉头。「什么意思?」
    「意思是玻璃鞋还来。」她字正腔圆地道。
    这男人好看得不象话,不过她向来对帅哥没兴趣,因为太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坏胚子。
    「我把它送人了。」他淡淡的说,打开会客室的门,一副准备下逐客令的模样,「抱歉,我很忙,不多说了。」
    她冲向他,粗鲁的把门关上。
    「想赶人,没这么容易!」
    她始终相信上流社会的人没有礼貌可言,没想到这个姓容的不只没有礼貌,而且是个蔑视女人的大混蛋。
    「你想怎么样?」容海尧微愠。
    她看着他,迎上他如猎鹰般的锐眼。「把玻璃鞋还给我。」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玻璃鞋已经送人,不可能把它还给你,十万块足以让你买下无数双玻璃鞋。」
    她撇了撇嘴。「那你为什么不去买?」
    「因为我要讨好的人指名要你那双红色玻璃鞋。」
    「讨好?没想到你容海尧也有要讨好的人?」她干笑两声,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我好象不需要向你报告这些细节。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你马上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