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要退。”他唱反调。
    “你这男人怎么这么小鼻子小眼睛,心肠这么坏的人,皇上怎么会任命你为钦差!”她觉得无理取闹的人是他。
    “你说话客气点,谁小鼻子小眼睛来着,你再这样没大没小,小心吃牢饭。”他警告她。
    她凛冽地回击,“什么叫作没大没小?我看你除了年纪比我大之外,没有什么是比我大的,想比身分、地位是吗?在我心里更没有官比民大的道理。”
    “莫紫乔,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言行举止,得罪我只有一个下场。”他被彻底的激怒。
    “什么下场?”她不怕死的问道。
    要命啊!眼皮又跳了,不知他有没有发现她的下眼皮正夸张的跳着舞。
    “生不如死!”他冷冷的迸出这句话。
    她颤了下,“别说得太快,也许生不如死的人会是你不是我。”
    他从没像此刻这么想杀女人,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莫紫乔,小心你的用字遣词,如果你还想好好做生意的话,现在立刻向我道歉,收回刚才不逊的言词。”他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她脾气硬,吃软不吃硬,遇强则更强,想命令她,门儿都没有,甭说窗户了。
    “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道歉?”她死不松口。
    他怒视她,“不想在梅龙镇做生意了?”他口出胁迫。
    “我爱在哪里做生意就在哪里做生意,不干你的事。”她口不择言的说大话。
    他脸色早已不悦,站起身走向她,一把拉起她,盯住她娇美的容颜,不懂怜香惜玉的道:“莫紫乔!不要只懂得耍嘴皮子,得罪权贵没有好处。”
    “谅你也不敢如何,我又没犯大清律法。”她不信邪,一再挑衅。
    “小心点,放火容易,灭火难。”尤其是滔天怒焰。
    莫紫乔在心底暗叫不妙,试图摆脱他的钳制,好胜好强的她没到最后一刻,绝不认为自己全盘皆输。
    “放手!”
    他勾起一抹阴幽的冷笑,“莫紫乔,记住今天!”
    她移动身子,扭动腰肢挣扎着,想从他的身前逃走,无奈他仍不肯放过她。
    “记仇我最擅长了,放心,我不会忘记今天的。”
    他大笑,“很好,记恨更是我的专长。”
    终于,他松开了她。
    “走着瞧!”她大言不惭。
    “拭目以待。”他点点头。
    莫紫乔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完了,一定又是瘀青一片。
    “今天下午货会送回严府,你要是拒收,我跟你没完没了。”
    莫紫乔撂下狠话后走人。
    “跳什么跳!”她用力捏了捏眼皮。
    真是倒了八辈子楣,原以为男人心眼大些,不会在女人管的衣服布料上斤斤计较,包赚稳赚的生意,居然半路杀出小男人严季雍,比女人还刁难、还挑剔。
    如果严季雍坚持不收这三十疋的布,紫乔姑娘就玩完了,今年不只没有盈余,还会倒赔五十两。
    “大小姐,严大人怎么说?”小柿关心地道。
    “别提了,自以为是钦差大人就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芝麻小官嘛,想退货,偏不让他退!”
    “可以吗?”小柿忧心忡忡。
    “有什么不可以,合同上写得一清二楚,他想赖皮我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严大人是皇上钦点的状元郎,不是芝麻小官,恐怕不好得罪。”小柿提醒道。
    “又不是皇帝,怕什么?宫里的阿哥、贝勒爷我都不怕了,区区状元满紫禁城都是!”她夸言道。
    小柿惶恐地道:“大小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听说严大人就要成为皇上的女婿了,皇亲国戚哪里是我们这等贩夫走卒得罪得起的。”
    “理他!驸马爷又怎样?宫里阿哥、格格一堆,我才不怕呢!”她不服气地道。
    “可严大人要‘尚’的公主不是一般格格,是皇后生的固伦格格,是皇上最宠的女儿。”小柿补充道。
    莫紫乔愣了下,眯眼问道:“好个小柿,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怎么比我还灵通?”
    小柿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小草告诉我的。”
    “小草怎么会知道?”
    “她爹在宫里做事,这次回乡带来的小道消息,我闲着无聊,听小草说了一些。”
    “无聊!生意不做喊无聊,看来我平常待你和小草太好了,才会没事闲嗑牙摆起了龙门阵。”
    小柿赶紧求饶,“大小姐,别生气啦!我和小草也是偶尔才放着事情不做休息一下,并非常常开小差。”
    此时小草由仓库出来,不知小柿刚挨刮。
    “大小姐,这些货是不是要往仓库里放?”她指了指严府的退货。
    “先别急,今天下午派人送去严府。”
    小草、小柿面面相觑。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这些货是严季雍订的,我们按照合同完成,他没理由不收。小柿,严府只付了前金,你下午顺便把尾款收回来。”
    老板交代的事伙计反驳无效,只得硬着头皮去执行。
    结果,不出乎意料之外。
    三十疋布,原车送回,小柿垂头丧气地道:“大小姐,他们还是不收。”
    “严季雍亲口说的?”她问道。
    小柿默默点头。
    “被严季雍骂了?”她多此一问。
    小柿又点点头,“严大人要我警告大小姐,若再将这些布疋送去严府,只好对簿公堂,没有第二句话。”
    “好个无赖!披着钦差的官服,行流氓混蛋之事,小柿,辛苦你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我会处理。”
    “大小姐,你千万别硬碰硬,万一有个什么得不偿失。”
    小草出来附议小柿的话,“就是呀,大小姐不要冲动,严大人很快就是皇上的乘龙快婿了,到时我们这些小人物根本不是皇亲的对手。”
    “管他什么乘龙快婿还是乘牛快婿,我莫紫乔也不是好惹的。”
    “大小姐,严大人说如果你再闹下去,他要送你去吃免钱的牢饭。”小柿焦心地道。
    “严季雍啊严季雍,他不知道不能惹女人吗?尤其是没成亲的!”
    要比脾气,她不会输他;要比强悍,她一介女流用的是脑子,不是力气。
    “大小姐,万万使不得,固伦格格在皇上面前告个状,咱们不只生意做不成,恐怕还要掉脑袋。”小草因为父亲在宫里当差,所以对宫里的一些不讲道理的事特别敏感。
    “你们别怕,我莫紫乔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拖你们下水的。”
    小柿、小草闻言,只得噤声,跟了大小姐三年多,对她的性情没有不了解的,她一旦下定主意要执行的事,千军万马也拦不了,只有默默献上祝福了。
    傍晚,莫紫乔的姐妹淘马员外的独生女马双飞也来关心这件事。
    “是谁告诉你的?”莫紫乔叹了一口气。
    “小草告诉青青,青青告诉我的。”
    青青是马双飞的贴身丫鬟,对主子忠心不贰,什么事不管好的、坏的,不曾隐瞒过她。
    “小草又是什么时候跑去找青青嚼舌根的?”她抿了抿嘴,这些小妮子就是爱说长道短。
    “下午小草送布疋到家里……哎呀!我来不是要找你讨论小草和青青聊了什么,我是想问你小草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和严大人杠上了?”
    马双飞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富家女的贵气在她身上处处可见。
    “是他找我麻烦,我才没那么无聊同他杠上。”她扁了扁嘴,一肚子委屈。
    “严大人看起来脾气不会太坏呀,他昨天才来参加我爹的春宴。”
    “谁说他脾气不坏?他可凶得很,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似的,说话骄傲得不得了,一点委屈也不肯受,什么钦差大人!我看他是小鼻子小眼睛,小芝麻小绿豆大人!”
    马双飞噗哧一笑。
    “你啊,还说人家严大人一点委屈也不肯受,你不也是一点委屈也不肯受?不然事也不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