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一抹微笑,闵茉薇转身离去,没有特别说再见,也没有他期待中的回眸一笑。
    他有些惆怅。
    不知道为了什么。
    ※ ※ ※
    闵茉薇终于和安而硕见面了,就在大街上。
    她劈头便向他兴师问罪。
    “安而硕,你什么意思?”她站在他面前,双手插腰像茶壶,也像夜叉。
    原来这讨人厌的家伙长成这等模样,一个正经八百型的男人,看上去虽英俊非凡,可是没有什么幽默感的严肃样,令人联想到无情两个字。
    “什么?”他冷笑。
    他同时也在打量她。
    雪嫩洁肤般的精致小脸,漾着一抹灵气。娇小的身材,只及他的肩头。
    “你为什么抢我的生意?”她忍住随时会爆发的脾气。
    “我抢了你什么生意?”他眯着眼装作不知情地问。
    他猜到她是谁了,也只有她会以这种口吻同他说话。
    很好,他喜欢脾气火爆的小辣椒,太平淡无奇的对手一点味道也没有。
    “茶药铺的阿虎昨天说好由我替他作媒的,为何今天一早就变了调?”她想杀人!
    “阿虎变卦与我何干?”他冷淡的审视她。
    “一定是你在后头搞鬼。”她不用问也知道。
    本来,她准备将儿时玩伴秋香介绍给阿虎的,没想到今天早上到茶药铺探询阿虎意愿时,阿虎竟谢谢她的好意,说他决定接受安而硕的安排,娶馒头店的春花为妻。
    “做生意本来就是各凭本事,你不必气成这样。”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越过她往前走。
    她追上他,扯住他的衣袖,“安而硕,你好样的,没见过你这么爱抢人生意的媒人公。”
    “啧!啧!啧!姑娘所言差矣,我根本没打算抢你的生意,是你自己技不如人。”
    他挥一挥衣袖,将她的纤手拍开。
    “男人就该去做男人的买卖,为何和我们女人抢生意?”
    他敛眸浅笑,语气寒凉地道:“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月下老人的性别吧!”
    闻言,她为之气结,破口大骂:“你少拿月老来压我,自古以来红娘全是女红妆的事实,你应该心里也有数吧!”
    “你这么沉不住气,如何做大事业?”他取笑她。
    “你是冲着我来的对不对?”她大胆假设。
    他不置一词,继续往前走。
    “你这个小人!”她不放过他地往前追去,今天不痛痛快快的骂他一顿,她会食不下咽、睡不安寝。
    “你发脾气骂人的时间,不如用点脑子看看能不能想出击败我的法子。”他建议她。
    “不成,要我不骂你,除非我改名换姓不做闵茉薇。”她就是这个臭脾气。
    “你骂我有何用?我不会因此少一块肉。”他说。
    她不以为意。“至少我心里会舒坦些。”
    “我这个人除了很会做生意外,还练就了一身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的本事,你骂我骂个十天半个月,我照样不动如山。”他无所谓地道。
    “没想到你的脸皮已经厚到可比铜墙铁壁了。”她算是见识到这个男人的本事,真不是普通的难对付。
    他点了点头。“我完全同意你的形容。”
    她按捺住心中的愤怒,深吸了一口气。“很好,从今天开始你要注意了,我将倾尽全力对付你,绝不心软。”
    “我接受你的挑釁。”他神秘一笑。
    看他的样子,好像惹火她是他的初衷。
    “别太得意,我未必会输。”她体内的战斗意识已被他挑起,无论如何也不能示弱。
    “闵茉薇,我很期待你发挥你真正的实力,因为我也想知道你真正的能耐。”他说。
    “我想我应该没有得罪你吧!为什么我在你脸上捕捉到一抹见猎心喜的愉悦?”她偏头打量着他。
    他愣了下。“你不算得罪我,不过我确实有点见猎心喜的况味,你很聪明,我喜欢聪明的女人。”
    她瞪着他,发誓要打散他脸上倨傲的笑容。
    “可惜我不喜欢太傲慢的男人,我倒要看看你真能成就多少桩金玉良缘。”
    他失笑。
    “比我想像中容易。”
    男女之间要一见锺情是不容易,但要为利益而结合却不困难。
    ※ ※ ※
    要让安而硕彻底明白她闵茉薇不是好欺侮的,确实得下点功夫。
    初时,她没计画和他斗的,好女不跟男斗,但是因为他看她的眼神过于轻视、过于不以为然、过于傲慢,实在让她受不了。
    “茉薇,娘头有些痛。”罗美女自从闲在家里后,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全被吸走了似的,老是浑身不舒服。
    “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大概是吧!”
    “我听秋香说阿虎要娶春花为妻,是不是真的?”
    闵茉薇也不隐瞒,“是的,春花是安而硕介绍的人。”
    “没想到陈秀菊的儿子还真有两把刷子,竟然能说服阿虎娶又聋又哑的春花为妻。”
    春花早已过了适婚年龄,能嫁予阿虎也算是福气,阿虎修养好,开了间茶药铺,生意不恶。
    “也不知道那人是用了什么法子说服阿虎的。”
    “不管用什么法子,起码人家做到了。”
    闵茉薇发下重誓:“娘,相信我,我一定会替您把面子和里子全挣回来。”
    “别勉强,娘知道你不喜欢替人作媒。”罗美女叹了一口长气。
    这几天,她想通了,既然女儿不愿承她衣钵,强迫她亦无意义,不如顺其自然。
    “我现在做出兴趣了,何况强敌在前,更是不能掉以轻心,我已下了战帖,非见着安而硕的哭脸不可。”
    罗美女不抱任何希望,“算了,你是女孩家,终究是要嫁入的,如果安而硕这么有办法,不如也请他替你物色个如意郎君……”
    闵茉薇打断母亲的话:“不希罕!”
    “我是担心整个逍遥城的好男人全让人家给订了,你眼光又高,会做老姑婆的。”
    “做老姑婆就老姑婆,若要我靠安而硕嫁出去,不如教我跳河去死!”
    “没这么夸张吧!”她怀疑自己一开始的偏执是不是害了女儿。
    “娘,您没瞧见安而硕说话狂妄的模样,真是气死我了,他把我当白疑耍,我也不要给他好日子过,臭男人!看他能得意多久。”
    “好吧!你自己全权处理,娘头痛欲裂,回房躺躺。”
    罗美女见自个儿阻拦不了女儿,也懒得管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管好自己就好。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有见地,她这个老妈子也拿不出什么太好的主意。
    稍后,闵茉薇到秋香家向她道歉。
    “不好意思,阿虎的事我没弄好。”
    秋香善体人意。“不要紧,也不是你的错,或许我和阿虎没有缘分吧!”
    “我以为阿虎对你也有情意的,没想到不是这么回事。”
    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看走眼。
    “不怪你,我问过阿虎了。”秋香吁了一口气。
    “他怎么说?”
    “安公子给了阿虎一笔钱,帮助阿虎度过茶药铺这阵子周转不灵的难关。”
    “原来是这么着。”她恍然大悟。
    “所以不怪你。”
    闵茉薇想起安而硕说过人与人之间常常是利益的结合,她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因为利益订下的姻缘牢靠吗?我真替春花担心。”
    春花又聋又哑已够可怜了,如果丈夫再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她的一生岂不惨上加惨?
    “阿虎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那样的人现下还不知道,我也希望春花真的找着了好归宿,但是倘若有个万一呢?”
    “安公子没必要送给阿虎一笔钱,却只是为了害与他无冤无仇的春花受苦啊!”秋香公平地道。
    “安而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予置评,只有时间能证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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