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不觉蹙眉,这温丛仁又在说他听不懂的话了。
    秦疏知道陆行川对他有点意见,但卢节人毕竟没有死,就算是陆行川再上纲上线,也远到不了能杀了他的地步。
    温丛仁并不多去解释,站起身的少年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温从仁神色复杂,仍是他听不懂的话:“好好想想你的路吧,你现在这条路和之前不同了,可不代表这是一条更好的路。”
    温丛仁抬手,一个浅蓝色的光团浮在了少年的手心,那逐渐成型的光团被挥至了秦疏眼前。
    一声长叹消逝无声,温丛仁阖眼:“你要的——答案。”
    若是平时,秦疏断然不会去碰这陌生且不知根底的东西,可他想知道——那日温从仁口中的再一次是什么意思。
    秦疏一把将光团握入手中,下一刻,绵密如针的痛感席卷了青年的四肢百骸。
    秦疏只觉得自己六魂七魄都要被从身体抽离了,意识归于混沌的前夕,他听到温从仁再度开了口。
    “你就当这是场梦吧。”
    ···
    “殿下!”
    “醒醒!!”
    “温丛仁你对殿下做了什么?!”
    “混账东西,姓温的你究竟是谁的人?!”
    耳边是一片陌生的嘈杂,时间恍惚而过,猛的再度从那似是而非的虚幻中挣出时,秦疏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眼前挥之不去的画面杂乱无章,却又清晰模糊着现实与梦境的界限,素来处变不惊的皇三子呼吸开始不稳,身上甚至渗出了一层薄汗。
    青年的眸中不知觉的生出一股狠戾——这都是些什么——?!
    “殿下!”
    “殿下醒了!”
    仍旧是刚才那陌生的声音,秦疏抬眼,目之所及,他这原本不算狭小的牢房内,已然被黑压压的一众人挤的拥堵不堪。
    ——尽是陌生面孔。
    好在为首的秦疏还认得,刑部督捕司岳暗山。
    那专司缉逃捕亡之事的刑部主事径直跪下,岳暗山开口便是与自己的所司职权背道而驰:“陆行川欲图不轨,暗害殿下,请您立刻随我离开。”
    秦疏蹙了眉,觑了一眼已然被人七手八脚按在地上的温丛仁,居然真就让这家伙说中了。
    有人要劫他出了大牢,无论这岳暗山的是敌是友,这都不是一件好事。
    是敌,那就是羊入虎口。
    是友,落给陆行川以口实,后面想要翻盘就更困难了。
    如此形势,秦疏不答反问:“陆侯爷要杀小王?诸位想只用一面之词,就取信于我?”
    对于秦疏的戒备,岳暗山显然是早有预期,岳暗山恭恭敬敬抱拳一礼:“任将军马上就到,卑职绝不会欺瞒于您。”
    任玄,算是个自己人,秦疏不动声色的默认下岳暗山的这一答复,进而直接问道:“陆行川为何要杀我?”
    非常、十分、极其之能抓重点。
    岳暗山一愣,如实道来。
    进而得到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答复。
    襄王殿下眸中厉色愈深:“什么契?”
    于是乎,等到任玄火急火燎的赶到这勤王现场时,这刑部的大狱中可谓是乱做了一团。
    对于秦疏一口否认掉古篆魂契一事,不说任玄,连温从仁都是一脸的诧异。
    毕竟狗皇帝积重难返的风评摆在那里,骗着人结契立印,这种事狗皇帝干的顺手着呢,冤枉了谁也不能冤枉了他呀。
    任玄咽下口口水,并且理智的跳过了‘殿下,此事当真与您无关?’这种能让上司给他记上一笔的问题。
    只问出牢中所有人心中所想:“那现在怎么办?”
    这事不是秦疏做的,现在越狱而出反而落人口实,假的也成真的,白的也成黑的了。
    这事不是秦疏做的,人家陆侯爷不这么想,继续待在牢里,说不定活的就成死的了。
    梁壁上的灯影绰绰,牢房之内,一众的‘忠臣良将’面红耳赤、争执不下。
    被风风火火的任将军一路顺手薅来的卢少卿低眉陷入沉思,京中敢冲着陆家出手的势力,不出襄王、汉王两家。秦疏一口否认,秦宣人还傻着,那此事还能推到谁?
    显然如此思考的不止卢士安一人,沉默了良久的襄王殿下慕然打断这群柱国之臣的高屋建瓴,只盯上一个外人:“卢大人,此事,尚书大人不会正好知情吧?”
    秦疏话音方落,岳暗山身后二人就悍然拔出了刀,直指卢士安。
    二人手中兵刃,在下一刻被击落在地。
    始作俑者施施然收回兵刃,任玄只瞟一眼为首的岳暗山:“在殿下面前动刀,老岳,你的人都这么没分寸?”
    岳暗山抬手制止下属的激愤,当真就抱拳去请示:“此事卢节难逃干系,殿下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