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今日来验证这个如果。
    二位皇子全然扮做追捕而来的官兵。
    陆行霜若拒捕顽抗,自西王陆见祎起,西府一门,通通都要因她而亡。
    杀人者刀剑,而能束缚人的,通通都是那看不见摸不到的所谓的感情,当然包括家人。
    傲骨铮铮的英气女子轻而易举的被二人逼入绝境。
    但最后结局仍是出人意料。
    三尺青峰染血,秦怀瑾以命相抵。
    这是与当年不过毫厘只差的结局,毫厘只差,如今,陆氏一门一王五侯,权倾朝野。
    秦怀瑾死了,这张战图中的世界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望一眼佛殿正中的青年身下渐染开的血泊,秦宣幽幽一叹:“父皇能为了皇后做到这个地步,怎么对你我就能狠心成这样,咱俩都是不亲生的?”
    秦疏戏谑回应:“父皇就先太子一个儿子而已。”
    偌大的宝雄大殿自顶部开始崩塌,一片一片的支离破碎。
    再睁眼,仍是宝雄大殿,不过这回,已然是现实了。
    眼前的身着龙袍的当朝帝王,气场早已不似方才那战图中的青涩画师。
    秦怀瑾正低头抚平手中的黄伐:“朕在说了不得擅入,你们还是进来了。”
    秦疏眯眼,皇帝手中的——是契纸。
    秦疏单刀直入:“您如何向皇后交代?”
    “朕不需要交代。”秦怀瑾摇头:“溪云他知道,行霜她不会知道,朕没有什么人需要去交代了。”
    秦宣幽幽一叹:“父皇,收手吧。瞒不住了,这件事已经太多人知道了。”
    “你们还是不明白啊。”秦怀瑾注视着眼前明灭的烛火,莫名的森然:“朕不在乎有多少人知道,也不忌讳去杀任何人。包括你们。”
    “是您不明白。”秦疏慕然笑了:“两个时辰前,陆侯爷就进宫了,您猜他去做什么?”
    皇帝爷面色阴沉了下来:“你威胁朕?”
    “是有如何?”秦疏针锋而对:“您不怕,你就继续烧。”
    暮鼓声沉,靡靡梵音,不落微尘。
    ···
    皇帝爷没敢继续烧,纵使如此,也没躲过那一顿的劈头盖脸的数落。
    匆匆赶至的皇后娘娘,左手拎着世子爷,右手按着皇帝爷,不说是怒火中烧吧,起码也是火气燎原。
    皇后娘娘长抒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仍是没能很好的平复下那团胸口的火苗。
    陆行霜怒极反笑:“你们一老一小是真的行啊,一天,我就一天不在,你们就敢整出这么大的事来?”
    陆溪云霎时就是一身的汗,青年弱弱找补:“姑母……姑父和我说了,我同意——”
    陆行霜根本就不等陆溪云说完:“你闭嘴!你懂什么叫燃契!就那黄纸,烧一张,你起码少活十年!!”
    陆世子耷拉下脑袋,被训的不敢吱声。
    “还有你秦怀瑾!”
    “他不懂,你也不懂是吧?!”
    “你借命给我,那是你应该的,活不了,我陆行霜与你同死!”
    “你借溪云的命  秦淮瑾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你诚心想我陆家绝嗣是吧?!”
    陆行霜整个人都冒着火:“他三个长兄哪一个不是为国捐躯?哪一个身下血里浸的不是你大乾的江山王土?!我陆家那里对不起你秦家了?!就剩这一课独苗,你也不放过?!”
    皇帝爷不敢顶嘴,只讨好的给人顺气:“行霜,消消气消消气,注意身体。”
    “还消气,我早晚给你气死!!”陆行霜目光似火:“你个混账你烧了几张?!”
    皇帝爷的声音更低了:“就……半张。”
    “溪云——”唰的一下,皇后娘娘就起了身:“跟我走。”
    陆溪云老实望过去:“去哪?”
    “回西疆!人家域外异族都不会这么打自家人的注意!”
    “行霜别冲动啊,你身子还病着呢!”皇帝爷开始疯狂给四围暗示。
    奈何两个皇子,一个望天,一个瞅地,那是完全装傻充愣,不做理会。
    好在还有个侄子懂事,陆溪云心领神会,刚才还能在佛寺门口一个挡十个的陆世子,立马就站不稳了。
    陆行霜仓皇去抚:“怎么回事?!头疼还头晕?!”顺带着又给皇帝爷记上了一笔:“指定就是那半张契烧的!”
    “都有……”该装可怜的时候,陆溪云那是半点不含糊:“姑母……难受,想睡一觉。”
    话题马上就转到床上了,那指定是走不了了。
    陆溪云再给秦疏一个眼神,襄王殿下唯有心领神会。
    秦疏:“我带世子下去休息吧。”
    今日秦疏能冒着如此风险阻止此事,陆行霜对这三皇子的印象大好。
    皇后娘娘点了头:“如此,辛苦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