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言柔跑进前方不远处的一间Pub,伸手抚了抚左脸颊,灼热的痛感可以想象印在上面的鲜红掌印。
    这个小女人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觑。
    第一次吻女人挨巴掌,他感到啼笑皆非,怎么会一时失控强求她,这有违墨里尼家族男人的绅士风范,更不像他会有的行为。
    他确实爱上这个呛辣的女人,舔舔唇瓣,口中还残留她芳香甜美的气味。将车开往停车处,他下车走进Pub。
    言柔气喘吁吁的跑进pub,她原本没有进来的打算,只是想找个地方逃避。
    抬眸看了下四周的环境,这里应该是间高级酒吧,在座的都是打扮时髦的男女,甚至还有不少外国人穿你其中。
    走到吧台,她点了一杯调酒,坐上高脚椅,试着缓和情绪。
    她轻喘着,脸颊却是热得发烫,摊开右手看着发红发麻的手心,可以想象烙印在托斯卡脸颊的力道有多强劲。
    其实她并非讨厌他,但不知为何她竟直接反应的送他一耳光。
    他不该在她想着另一个男人时吻她。
    言柔不禁用食指轻触唇瓣,上面仍残留他炙热的阳刚气味,回想方才的吻,竟让她内心狂颤,一时厘不清这种异常的情绪为何。
    只是她回想潘敬彦的吻时已是无色无味,留下的只有被背叛的心伤,但托斯卡一个强行的吻,却让她尘封已久的七情六欲瞬间翻腾。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他对她便了什么魔法?
    她接过调酒,轻啜一口,压抑内心不明的悸动。
    “对不起,我道歉。”
    言柔诧异地抬眸,看见托斯卡向酒保点了两杯调酒后,在她身边坐下。
    看见他俊颜上她留下的杰作,若非酒吧里灯光晕黄幽暗,他脸庞鲜红的掌印必定引起一阵骚动。
    她蓦地感到内疚,微垂下眼睫。
    “请接受我的道歉。”他将一杯酒精浓度较低的水果调酒递到她面前,自己则拿起长岛冰茶灌下半杯,此刻的他也需要藉酒精缓和脱轨的情绪。
    “自作自受!”言柔心口不一的瞪着他印着铁砂掌的左颊,原本内疚的心瞬间消逝,当视线移到他的薄唇时,却让她内心再度怦然,忙移开视线不敢看他,拿起酒杯再啜一口。
    “言柔,你讨厌我吗?”想起潘敬彦提到她不喜欢外国人,让托斯卡介意起来。
    “真讨厌的话,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岂是二个巴掌就能了结。
    “哈哈!”托斯卡笑了出来,觉得松了一大口气。
    “笑什么?”她不解的睐他一眼。
    “原来,被女人呛声的感觉还不赖。”他原本想说喜欢的女人,怕再次挨巴掌,他故意省略几个字。
    “神经……”她白他一眼,内心却因他的笑容再度悸动。
    “告诉我你的故事。”他支着额头不看她,不想给她压力。
    “呃?”她愣了下,为什么突然觉得他今天特别帅?他脸上明明还印着可笑的掌印,但他此刻的一举一动却频频令她心慌,不像平时的她。
    “没什么好说的。”移回视线,她盯着手中的调酒。
    “那等你想说时再说吧。”虽然急欲探讨她的内心,但他不想逼她。
    沉默了片刻,言柔才缓缓开口。
    “他是我国三及高中的英文家教,我们交往了三年,感情很稳定,但没有人知道我们的恋情,除了……”她微敛下眼睫,顿了下,不明白为何要再度对托斯卡诉说心事,但她清楚知道此刻影响她思绪的男人是托斯卡,而非潘敬彦。
    “你的好朋友,唯一知道你的感情生活的人,却抢走他。”他接口道。
    言柔讶异得瞠大双眸望着他的侧颜。“你怎么知道。”
    “刚才在餐厅时听到你们的谈话,很容易拼出结果。”虽然、非每句话都听懂,但可猜出八九成。
    “呃,你坐在那里可以听到我们的谈话。”言柔感到不可思议,他们至少隔了五、六桌距离,而用餐的客人喧哗声不断,这样他也听得到。
    “职业病,我的耳力很好。”托斯卡转向她,轻勾唇角。
    他的眼力也很好,回想起她在餐厅跟许多男人说笑的画面,让他的心里再度吃味。
    老天,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心胸狭隘的男人。
    他爱过的女人从不曾让他的情绪出意外,唯独她。
    “你还恨你朋友吗?”啜一口酒,他试图引她说话。
    “不知道。”言柔轻抿一下红唇。“我以为我会恨她一辈子,可是为什么知道她的状况后,我反而觉得心情沉重,她曾对我造成那么大的伤害,我应该为她的遭遇窃笑不是吗?”此刻她才发觉刚在车内回忆过往的心伤,哀悼友情的成分竟大于失去爱情的悲伤。
    原来,她对潘敬彦已不再有任何情感。
    “因为你是个好女人,你的心地太善良了,无法真正的去恨一个人。所以,你选择埋藏自己的伤痛,不愿回忆过往。拒绝再谈感情,把心层层冰封起来,你以为无法面对的伤,有一天摊开时,才发现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难面对,是不?”
    言柔讶异的看着他,然后轻勾起一抹笑意,啜口调酒,甜甜暖暖的,就像他的话语一般。
    他竟能轻易的分析她的心境。
    “真正的恨是不断的回忆,不断的加深再加深那些负面情绪,然后开始扭曲真相,扭曲人格,那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幸好你学不来。”托斯卡笑着,但眼神里却有一丝伤感。
    “你说得好像有切身之痛。”她发觉他是个让人无法看清的男人。
    “我确实被人恨过,那不是什么光荣的经验,不提也罢。”他淡道。
    “什么人?工作上的敌人吗?”言柔突然想了解他。
    “女人,一个曾经爱过我的女人。”如果她想知道,他不会刻意隐瞒。
    “呃?”为什么听到他提起另一个女人。会议她感到不舒服?“你欺骗对方的感情?花花公子。”言柔瞋视他一眼,隐藏内心不明的情绪波动。
    “我不是花花公子,也不会玩弄女人的感情。”他再次为自己申辩,神色凝重,“因为涉及到一些交易,我无法讲得太详细,不过,她以为我欺骗她,利用她,由于没有告知她我的真实身分,在一连串的巧合误解之后,发生了一件不可原谅的重大伤害。”
    “你没试着解开误会。”她不想谈论他的女人,但又想知道真相。
    “很多时候解释是没用的,特别是对方已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而我隐藏身分这件事,让之后的说词都缺乏可信度。对我而言,感情无关身分地位,有时为了保护对方,才不做太多解释。”知道越多,反而危险。
    “不过你的身分确实比较特殊,一般人多少会比较难以接受。”言柔委婉的说着。
    “你会排斥我的身分?”他盯着她,问得有点心急。
    她笑着摇头。“你并不会伤害我,为什么要排斥?”他的身上没有黑道的恐怖气焰,反而像个有内涵的绅士,除了那个意外的吻之外。
    ““你现在还会讨厌外国人吗?”他进一步探问。
    “咦?”蓦地,想起方才的吻,让她双颊微热。
    “刚才那个男人提过。”眼神闪了一下,他还是十分介意这个问题。
    “我曾以为东方人和西方人的观念差异太大,应该很难了解相处,其实并不然。我很意外能跟你说这么多话,这些我连容榆都无法开口诉说的心事。”她喝完手中的调酒,再点了一杯。“可惜,你很快就要离开台湾,难得我开始觉得你是个不错的朋友。“
    言柔将视线望向前面,酒保利落的甩着各式酒瓶,伏特加、橙皮香甜酒和柠檬汁混调成一杯颜色一口亮丽的调酒,放置在她面前。
    她端着色彩漂亮、味道清新的调酒审视,眉间却不经意露出一抹愁容。
    托斯卡觉得她此刻的表情很女人,令人想拥抱在怀里好好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