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这些天被冷落的人是他一样。
    言牧抬起眼,眼眶发红,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周存,你是不是可怜我?”
    “啊?”周存一怔,疑惑地看向他。
    言牧定定地回望,眼里逐渐流露出哀伤的、委屈的、恐惧的情绪,相互交织在一起。
    默然片刻,周存把手摁在对方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你有什么值得可怜的?长得好,成绩好,性格好,又讨人喜欢,你还可怜的话,那你让那些长得不好看成绩还差的人怎么办啊?”
    言牧明显愣了下,像是没想到周存会这么说,头慢慢垂下。
    “你干嘛非要来找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妈会辞职去你家做保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越说越急,越说越慌乱,周存一头雾水地听着。
    “我家怎么了?我家事也不多,还有秦姨分担,不累的啊,你不用担心,我爸妈对你妈妈都很好的。”
    听到这个回答,言牧苦涩地笑了,喉咙发紧,“是,我妈也这么说,你也这么说,只有我……想多了。”
    他一直压抑着低低抽泣,可再小声,在极静的图书馆里难免引人注意。
    周存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言牧喉头酸涩难忍,眼泪从眼眶里无声滑出,像珠子一样扑簌簌地接二连三往下掉。
    “你别哭啊!别哭。”周存手足无措地给他揩去眼泪。
    “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在图书馆自习的同学们里已经陆续有人抬头往他们这看,交谈声窸窸窣窣地响起。
    注意到别人的视线,言牧扭过头,背过身去擦脸,还没擦干净,手就被周存拉住,拽着他走到书架的侧面去,挡住其他人探究的眼神。
    狭窄逼仄的小道里,言牧靠在书架上。
    周存看着对面人哭得停不下来,小声开口说:“好了,现在就我能看到,你放心哭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难过,但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从小到大周存很少见到言牧哭,也很难得才会见到他这副脆弱的模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理取闹?”
    言牧的抽泣声渐渐缓和,他忽然觉得这样很没意思,周存完全不知道他在难过什么,有个瞬间他甚至想干脆把一切都告诉他算了。
    妈妈去周存家做保姆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不开心,妈妈觉得能赚更多钱养他,周存觉得他们熟没什么不好的。
    言牧知道他和周存在家境上天差地别,可这事的出现,他们之间就更不可能了。
    周存轻轻拍着言牧的肩膀,温柔地安抚他,“难过是你的自由,你以前总是很平静,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高兴,还是在勉强自已笑,我以前总想我们真的是朋友吗?如果是,为什么我觉得你有好多不能和我说的心事。”
    “现在好了,我们言牧同学也是有脾气的人了。”
    言牧头低着,周存看不到他的反应。
    无言片刻,周存感觉有根手指抵在自已胸前,稍用了点力,周存被推得往后退,靠在墙上。
    周存:“?”难道毛没捋顺?
    言牧抬起头,“你太高了我不想仰着头和你说话,脖子会累,你退后点。”
    周存愣了下,很快笑出声,“没事了?”
    言牧点点头,也笑着回:“没事了。”
    周存看他情绪缓和过来,又问:“那你愿意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难过嘛?”
    言牧抿起唇,顿了许久才说:“我觉得你离我好像更远了。”
    他也不知道这话怎么就说出口了,声音轻微地像是梦语,希望周存没有听清。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祈祷总是不管用,周存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嗯?我不就在你身边吗?”
    言牧紧绷的心弦顿时松开,有些庆幸他没发现,又有些懊恼他没发现,但心间无法阻止地溢出丝丝的甜。
    旁边忽然传来两声干咳声,一位戴着方框眼镜的老师板着脸出现在视线里,紧皱着眉看着他们,模样看起来十分严厉。
    “都跟我走!”
    图书馆的办公室里,老师坐下审视着他们,“都高二了不识字啊,图书馆里禁止大声喧哗。”
    两人安静地听着,认错态度十分良好,老师教训了好一通后,拿起保温杯喝了口,下巴一扬冲周存说:“还有你,你怎么回事?还欺负同学啊?”
    周存:“我没欺负他啊。”
    言牧也赶忙解释道:“老师您误会了,他真没有欺负我。”
    老师的目光在他们俩脸上来回梭巡,盯着言牧略显红肿的眼睛看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