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牧点点头,往保姆车那走,“我还以为是明天的船戏吓到你了。”
    周存脚步猛地刹车,“?”
    看他神情,言牧了然,“你又没看剧组的排期表是吧。”
    周存:“……”
    这下是真吓到了。
    回去的路上,周存一直在想,言牧为什么能这么淡定,以及拍戏时这个船戏的尺度会停在哪。
    言牧把视线从后视镜移到周存脸上,“戏在明天晚上,不在白天,你不用这样一副被逼良为娼的模样。”
    周存怔了一下:“我没有!”
    “我之前听兰亭和李导说过,拍这种戏会清场的,你放心,不用太紧张。”
    “……哦。”
    周存一愣,为什么他们俩都是当事人却要言牧来安慰他?周存侧眸看过去,正好对上言牧的视线,如往常一样平淡,又似乎不太一样,有些涌动的情绪被压抑住了。
    周存看着那双浅棕色的瞳仁里倒映出他的模样。
    吃完饭回到酒店,周存把手机放到桌上充电,转身进浴室洗了个澡。
    虽然这部戏没什么动作戏,但现在毕竟是夏天,穿着秋冬时节服装拍戏没一会就一身汗,就连一向冰棍体质的言牧也没躲过,黏糊糊地沾在身上很不舒服。
    热水滑过身躯,周存冷不丁地又想起言牧在车上的眼神。
    那么平淡、那么冷静、那么……无所谓?
    这个世上很多人都说要掌握自已的命运,要改变它,可他以前从没接受过这些话。
    他的命运就是最好的安排。
    他生来就是要享受这个世界的,他不用主动,就能拥有一切,他不用努力,就能活得很精彩,他原以为那些难过、挫败、嫉恨统统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浴室里水汽弥漫,就像笼罩在他和言牧间的那层大雾。大雾四起,他看不清是什么牵着两个人不散开。
    和那些黏糊潮湿的吻一样,含糊不清。
    洗好澡,身上黏腻的感觉没了,可内心里却堵得难受。
    门铃响了,周存一愣,门外的人没出声,但他没来由地觉得自已知道是谁。
    打开门,言牧站在门外,手里拎了个袋子。
    “我看你晚饭没怎么吃,怕你晚上饿,就买了点零食给你。”言牧补充,“放心,都是健康的小零食。”
    言牧换了身衣服,仔细看会发现脖颈处的发尾几绺头发湿哒哒地缠在一起,一看就是刚洗完澡。
    周存拿过他手里的袋子,“进来吧。”
    周存从冰箱里拿了瓶苏打水给言牧,言牧靠在沙发上,犹豫了两秒,才道:“我还有件事。”
    “正好,我也有件事。”周存扭过头,和他对视。
    言牧刚喝了口水,嘴唇上还挂着滴水珠,下巴忽然被人扣住,他喜欢很久的人朝他俯过身来,嘴被人狠狠堵住。
    吻来得匆忙,结束得却很缓慢。
    言牧半眯着眼,周存的睫毛扫过他的脸颊,心里平白添了份痒,脑中还是一片空白。
    周存的手缓缓擦过他的腰侧,轻轻搂住他,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些僵硬,还有小小的颤抖,周存带着丝气恼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这和第一次试戏时的接吻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不知道亲了多久,言牧只觉得头晕晕的,心跳得特别快,身体很软很抖,手脚发麻,还有种缺氧的感觉。
    像是他的低血糖又发作了。
    许久后,言牧感觉快要喘不过气,下意识抬起手抵在周存的胸口处,他的动作很轻,仿佛猫尾巴扫过脸庞一样,但周存还是放开了他。
    言牧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靠在沙发上不停地喘息,呼吸又急又重。
    脸上绯红一片,眼里还蒙着层水雾,嘴唇上挂着的水珠不见了变成了水光。
    他盯着周存看了好半晌,才找回声音,“你……干嘛?”
    言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
    周存想起言牧那句话,演戏没有不好意思的。他原本是想要确认自已的心意,抱着种自暴自弃又有点孤注一掷的想法,就不受控制地亲了上去。
    可言牧的反应他看在眼里,符合所有受到惊吓的表现。手轻轻放在刚才言牧推开他的地方,他说——
    “试戏,提前试下明晚的戏。”
    他让语气尽量理所当然,就像言牧那天找他试吻戏一样。
    只是他说完,面前人眼中的亮光似乎暗了点。
    周存还想说什么,言牧突然身子坐直,伸手擦了擦嘴,淡淡地说:“明天的戏只到这吗?”
    试戏真是个好借口。
    言牧第一次用的时候,是这样想的。
    可现在他却只觉得可悲,觉得用这样借口的自已真的很卑鄙。
    身上的短袖被推到胸口,言牧感觉脸好烫,身上也好烫,被周存摸过的皮肤都是一片滚烫,思绪繁杂成一团无用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