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吉野顺平很高兴,他以为这是非常幸运的事情。
    但后来他就不这么认为了。
    如果他踏入咒术界,获得了使用神奇的术式能力的代价,是他的母亲的死亡,是他辜负了他的朋友的信任,辜负了善意的大人的收容恩惠,是他拼尽全力才发现自己相信了的所谓咒灵朋友从一开始就只是在欺骗他,拿着他的泪水和愤恨当成逗乐的玩笑的话。
    那么他宁愿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获得过这种能力,没有遇见过真人,如果他还是像是原来那样,每日每日的被校园里面的同学侮辱欺凌,不想着试图改变,不要不自量力的在弱者的皮囊之下藏着一颗反叛的心,那么事情是不是就会变得完全不同呢?
    如果一切都未曾发生,他那一直到死亡,都未能闭上双眼的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死得这样凄惨了,能够像是寻常人家一样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然后安度晚年呢?
    每每想到这个的时候,他就悔恨不已。
    吉野顺平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令他无尽悔恨的旋涡,痛苦的记忆在大脑当中不断的流转,甚至产生了宛若火焰一般灼烧着的热感,让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变成了夏日里绵软的棒冰,一点一点的,连带着皮肉和骨头一起,融化成了一滩腥臭的血水。
    等到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阳光绚烂的沙滩上,一个看不清面容,但是让他感到非常眼熟的女人正温柔的抚摸着他的额发,细心的为他遮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在看见他醒来的时候,女人很惊喜的笑道:“顺平,你终于醒啦?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呢?还是先吃饭?”
    吉野顺平有些迷糊,“...妈妈?”
    女人温柔的应了一声:“诶。”
    空气安静了两秒,吉野顺平猛地坐了起来,少年人回想起了一切。
    包括真人,包括术式,咒术界,咒灵,暗市,虎杖悠仁。
    还有他被咒灵侵害,在家中惨死的母亲。
    吉野顺平再一次抬起头,看向女人的眼神带着恨意:“你是谁?为什么要变成我妈妈的样子?”
    长着和吉野凪一模一样的面孔的咒灵伸出手,想要再碰碰吉野顺平的脸,却被对方一巴掌拍了开来。
    吉野顺平:“不要碰我,也不要再拿我寻开心了,真人。”
    女人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脑袋,有些不明白少年人为什么要这么抵抗它的亲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吉野顺平要喊它这个名字。
    女人道:“我不是真人,真人是谁?我是你的妈妈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可是我的妈妈早就已经被我害死了!”吉野顺平情绪激动。
    他想要站起身,离眼前的这只长着吉野凪的脸的咒灵远一些。
    他认定了眼前的咒灵是改变了自己的外貌的真人,并不想再和对方纠缠,他也打不过一只特级咒灵,索性眼不见为净。
    但他没有考虑到自己糟糕的身体状况,刚刚站起身,还没能够来得及走两步,就觉得脑袋发晕,一下子摔到在了地上...一颗金色的虫茧上。
    吉野顺平摸了摸被自己压在身下足足有半人高的巨大虫茧,表情有些空白。
    这是什么东西?
    [嗯...看在你把我摸得很舒服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你说话不好听这件事情了。]
    一颗巨大的金色虫茧会说话,这个认知冲击到了精神脆弱的少年人。
    吉野顺平眼皮一翻,再度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他好像听到了会说话的虫茧在咋舌。
    [啧。怎么弱成这样?]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天空仍然是阳光灿烂的晴天。
    吉野顺平躺在沙滩椅上,表情有些发懵。
    他努力爬了起来,行动间扯到了手上的输液管。
    吉野顺平:“?”
    他回到医院了?不对,医院哪里来的沙滩病房,还是露天的。
    [是我让那个蠢货去医院偷的,别看了,她和你本来是一体,但是为了救你,她强行损耗自身去了人类世界,现在在你的身体里面沉睡呢。]
    还是那一颗金色的虫茧在说话。
    吉野顺平自认为隐晦试图用目光搜寻虫茧到底是用哪里说话的,但是没有找到。
    设想当中在金色的外壳上开着一道裂缝或者是长着一张嘴巴说话的场景并未出现,金色虫茧的表面并不算光滑,带着类似晶状体岩石一般的粗粝感,每一块小断面都显现出不同的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非常漂亮。
    [我很漂亮吧?我也觉得我很漂亮,和那些给我当食物都丑到让人有些膈应不想下嘴的丑东西们可不一样,你真是有眼光。]
    吉野顺平还是觉得很混乱,他记得自己之前明明在医院的太平间里面寻找自己的母亲,并试图将其复活,可是他被真人欺骗了,千辛万苦才赢回来的东西没有办法起到效用,复活失败了,他也在太平间里面晕了过去...然后他就来到了一片沙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