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就变成了:“闻年上次你帮我的那个忙,我还没谢谢你,可以请你吃顿饭吗?你挑时间,我都行。”
    梁语是直白的,他的方式并不强硬,而且梁语总是选用了询问的口气。
    梁语明白这样的男生不能够就这么在旁边看着,等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被别人带走了,哭也来不及。
    偶尔闻年脱不开身没答应,梁语也很爽快地再约时间,这并没有给闻年带来太多的烦恼。
    闻年最近手机响的频率高了不少,他平时虽然交友广泛,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他的手机号码。
    有时候闻年打开手机去看收件箱,也会顺便看到何栩的聊天框。
    那个聊天框因为太久没有信息往来,已经被压到了很后面的位置了。
    而闻年上次发的那条消息,何栩并没有回复。
    偶尔闻年偶然看到何栩的聊天框,会在想何栩是不是手机坏了丢了,或者是不再用这个号码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学期了,闻年也再没有给何栩发去过消息。
    只是偶然地会想起何栩这个人。
    最开始闻年只是以为何栩常常在生活里出现,所以自己习惯了,只要时间久了,就不会再在意了。
    闻年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意何栩,或许在意,或许不在意。
    只是偶尔会想起他。
    想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何栩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闪闪发光的梁语。
    梁语在不声不响地侵入闻年的生活。
    或许何栩他自己也不会明白,为什么那些他很难做到的事情,别人能那么轻易地做到呢?
    何栩想和闻年走在一起,他等了一年。
    何栩想和闻年一起吃顿饭,他等了三年。
    何栩想和闻年说说话,他等了又等。
    这些稀松平常的事情,叫何栩等了再等。
    何栩为什么没办法那么大方从容地站在闻年的面前,爽朗地说一句好久不见呢?
    何栩为什么没办法那么平常又松懈地邀请闻年,就像多年好友一样随意,请闻年吃一顿饭呢?
    何栩为什么不曾真正与闻年并肩而立呢?
    何栩有那么差劲吗?
    闻年就那么高不可攀吗?
    何栩好像从来都是那个蹲在小黑屋的角落,只敢从那窗口去仰望月亮。
    何栩知道那是月亮,何栩捞不到,所以何栩甚至连手都没有伸出来过。
    何栩在月亮的光辉里淋浴了很久,他浑身湿漉漉的。
    何栩总是在这种沐浴里,莹白的丝线洒在身上,何栩觉得好美,但何栩又觉得惨白得好痛。
    好痛啊,
    何栩好痛啊,
    何栩只是再看着闻年就会忍不住流下泪来,
    为什么会流眼泪?
    就像何栩小时候总是很想要一张大一点的书桌,何栩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执念,他只是想要大一点,宽阔会让何栩感到快乐。
    但是房间只有那么大,只能那么大,所以这根本是无法实现的,不可能实现的。
    何栩从小到大都那么希望着,但直到他长大,直到他搬出来了,直到他和妈妈新租了一个房子,房子仍然是狭小,他仍然没有一张大一点的书桌。
    就像何栩小时候总是想要一点零花钱,但是学校总是离得近,中午他回家吃,晚上他回家吃,他没有太多机会,去拥有一点私房钱。
    他只是想要一点私房钱,一点就好,何栩不知道要买什么,就像他们在小卖部买的那种烤肠好了,或者是那种花生奶。
    但是何栩从不开口,何栩不知道对着谁开口,妈妈的钱由爸爸收着,对着爸爸,何栩不敢开口。
    没有,还是没有。
    其他小朋友一下课就成群结队往小卖部跑,他们会集那种卡,然后用卡来做游戏。
    可是何栩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没办法往小卖部去,他也没办法和他们一起做游戏。
    就像高中了大家都有手机,但何栩没有,何栩不是非要那个手机,他只是没办法和别人交换号码。
    就像何栩很喜欢一件东西,但他总是得不到,何栩为什么是一个那么孤僻的小孩?
    何栩爸爸以前总是那么指着何栩问,我怎么生了你这种没出息的东西?
    何栩是一开始就那么孤僻的吗?
    何栩记不清楚了。
    何栩是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说的吗?
    何栩记不清楚了。
    妈妈早出晚归,拖着疲倦的身体给自己做饭洗衣服,妈妈没有什么话说。
    爸爸总是不在家,爸爸回家总是醉醺醺的,爸爸回家总是要吵架要惊天动地的一番。
    何栩对着谁说话?
    何栩的心愿对着谁表达?
    谁是何栩的圣诞老人呢?
    何栩很喜欢的那个人,他总是得不到,何栩觉得自己不可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