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年突然觉得何栩不像个大学生,还是像个高中生。
    脸色也很苍白……
    闻年把抬下巴的手移开,用手背去触了触何栩的脸颊,很冰:“已经站了很久了吗?”
    闻年就这么站在何栩面前,看着他,何栩下意识摇摇头。
    “那你的脸怎么这么冰?”
    何栩不说话……
    他很快地看了一眼闻年又垂下,做贼心虚一样。
    刚刚被闻年捏过下巴和碰过脸颊,他的泪腺像是被吓住了一样,戛然止住。
    很冰?
    何栩在想,可能是天气太冷,泪水结冰了。
    但何栩又好像在想别的,他现在心情处于一种惶恐不安但又沸腾的临界点。
    闻年刚刚碰他脸了……
    为什么碰自己脸呢?
    闻年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了什么一样:“算了……”然后拉着何栩往一个方向走:“先去别的地方,这里太冷了。”
    他们一前一后走着,闻年手里攥着何栩的手腕,虽然隔着一层衣服,但闻年还是感觉到了瘦骨伶仃。
    真可怜啊,是不是没吃过饱饭?
    闻年就问:“吃早饭了吗?”
    何栩下意识摇了摇头,马上明白闻年没看着他,不知道他摇了头,就小声回答:“没有。”
    何栩想说吃了,但他又不想撒谎。
    闻年带着何栩走出树林,在交叉路挑了右边那条,二食堂的早饭是最好吃的……
    何栩只拿了一碗清可照影的小米粥和一个白煮蛋,然后在闻年的眼神示意下,又加了一个香菇猪肉小笼包。
    何栩吃饭还是一如既往的斯文,吃的很小口,咀嚼得很慢,但闻年觉得他吃饭很认真。
    虽然眼神偶尔会往自己身上飘,但是一口一口的,吃的很可爱。
    闻年和何栩从高一相识,到如今大三,可以说,他们已经相识七年了。
    但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十个手指头数的清。
    但闻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起吃饭,他都记得清楚,何栩吃了什么,他吃饭的样子。
    虽然闻年“过目不忘”,但自己会记住这个,闻年自己也始料未及。
    闻年坐在何栩对面,看着何栩吃饭,他没有和何栩说话,也不觉得不耐烦。
    而何栩在闻年几乎可以称得上赤裸的眼神下,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闻年手支着头撑在桌上看着何栩把粥一点一点喝掉,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点满意和成就感。
    闻年灵光一闪,突然就找到了那把进入院子的钥匙。
    “何栩,”闻年先喊了一声,引得何栩的视线从碗里投向闻年,“我们以后天天一起吃中午饭吧。”
    何栩的眼睛兀的睁大了,显出里面的吃惊,他下意识就问:“为什么啊?”
    何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小声,显得中气不足,在这人声鼎沸的食堂里顷刻被淹没,但闻年看清楚了何栩的嘴型。
    闻年笑了一下,他是个想清楚就不再纠结的人,他们之间应该如何,闻年还没有打算,但目前闻年只是想和何栩多接触。
    仅此而已。
    闻年给出了一个何栩无言反驳的理由:“因为看你吃饭好香。”
    何栩不可能拒绝闻年的。
    他无法拒绝闻年的任何要求。
    他们已经进入了大三上期的后半段了,学习任务不可谓不重,大三也正是专业课最密集的一学期,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
    但是全校学生都遵循了共同的作息时间,他们都是中午十一点五十下课。
    而人文学院在西南,计院在东南,中间夹着一个二食堂,正是饭最好吃的那个。
    他们约定了每天中午在二食堂会面,谁先到就在食堂正门边的花坛等一会。
    当然,这是闻年单方面决定的。
    因为这个约定,何栩从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就开始期待。
    或者说,何栩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期待了。
    而随着上午的两节大课上过去,何栩越到十一点五十分,就越觉得期待。
    何栩坐在教室的角落里,不时看着黑板上挂着的那个时钟。
    隔十分钟看一次。
    何栩从八点钟的时候,只是觉得紧张,到十点钟的时候,就已经紧张脱敏了,麻木到感觉不到紧张。
    到十一点的时候,已经觉得煎熬,但对于何栩来说,不是痛苦的煎熬,而是一种神经里都是蹦跶的煎熬。
    等到时针跳到五十分,何栩的心跳了一下,但大学没有统一的下课铃声,这节课的教授显然忘记了时间……
    何栩密密地看着教授的嘴一张一合,但听不清教授到底讲了什么。
    五分钟过去了……
    直到教室里开始骚动,教授后知后觉已经到下课时间了,然后摆了摆手说下课。
    前排的同学流水一样从门口泻出去,而何栩正坐在往常他常坐的后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