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百战金找到僵硬的天宫玄时,他眼睛红得要死,里面的泪水将落未落,委屈着一张脸,百战金作为一个长辈好歹是看着天宫玄长大的,当即心疼不已,上前关怀道:“玄玄,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告诉你金叔叔,我给你打他去。”
    然而天宫玄仿佛丢了魂儿一般,什么也不愿意透露,最后也只是小声地说了句“他好凶呀”。
    他好凶呀!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明明自己那么喜欢他!
    他却让自己滚。
    脾气真差。
    天宫玄还沉浸在这种难过中,谢倾慈就又继续说一些让他更加难过的话。
    他冷哼道,有点讨打,浑身带刺的模样:“我究竟要疯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回去,好像都跟天道长你没有任何关系吧。”
    知道自己疯,看来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天宫玄顿时心脏就揪了起来,喘不过气,但他冷脸惯了,就算内心翻江倒海,波涛汹涌,或是多难受,多痛苦,看起来也毫无波澜,平静淡漠得如同老僧入定,任你如何如何,也不会有半点波澜。
    连语气都没有多大起伏,他试着反驳道:“有关系的。”
    “哦?”楼上那位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眼角眉梢都带着颇感兴趣的笑意,“我怎么不知道,什么关系,你倒是说说看。”
    天宫玄不知道他突然的转变,分明上一秒还笑着,不过自己说了一句话的功夫,就又变得这么凶了,难道是自己那句话惹到他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又着急又没有任何办法。
    但谢倾慈却一直在等着他的回答,如果他这个时候不那么敏感,不那么应激,或者不那么落寞,他就能够很轻易地看穿天宫玄淡漠皮囊下的真实面目,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半晌,天宫玄才开口道:“我对你有情,所以,有关系的,对吗?”
    他似乎不大自信,觉得这种联系可能不足以构成一种关系。
    谢倾慈愣了一下,旋即收敛了一些爪牙,不那么凶了,但他这个时候太大意了,没有发现天宫玄所说的有情是那种有情。
    他勉强笑了笑,觉得天宫玄根本没理由在这里平白受自己冷脸,冷静了下来,自言自语地说:“是了,是我说过我们是朋友的,谢谢你了,天舒,谢谢你的情。”
    天宫玄看见他又笑了,也跟着微微一笑,心里炸开一团狂喜,几乎要淹没他。
    “可以跟我回去了吗?”他朝谢倾慈伸开双手。
    谢倾慈看了他几秒,没怎么犹豫,一跃而下,跌进天宫玄怀里。
    二楼的距离,不算太高,天宫玄又非凡人,没怎么费力地把人稳稳接住,这里虽然偏僻,酒楼生意又不怎么好,但终归是大白天,再不好也偶尔有人路过,看到两个大男人这么抱着,都投来惊诧鄙夷的目光。
    天宫玄对这些眼神天生就有很好的屏蔽力,但谢倾慈可受不了,没一会儿就下来了。
    天宫玄先是给谢留温和百战金穿了个音,大概意思就是找到谢倾慈,叫两人别浪费时间,宫里汇合。
    分明御剑会更快,但他们谁都没有提,很默契地走着。
    谢倾慈好哄得很,原本那种被全世界抛弃,濒临崩溃的情绪这下就烟消云散了,他都觉得很神奇,怎么会,难道就因为天宫玄那一句有情?
    “对不起。”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天宫玄道个歉。
    “不用,说,对不起。”天宫玄有点不悦,很认真地说,“我不想你对我说对不起。”
    “为什么?”谢倾慈说,“我那天对你说的那些浑话,还有刚才的那些话,我想,我应该跟你说句抱歉。况且,你也没有义务要忍受我的坏情绪。”
    天宫玄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说:“我对你有情,有义务的。”
    他这些时间都在努力学习人间的东西,学了很多,他记得那些书上说互相爱慕的两个人是不需要计较那么多的,要包容对方,对,就是包容。
    于是,他又补充道:“我应该包容你。”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小模样,谢倾慈再也说不出反驳之词,摆烂似的随他去,与此同时,他觉得这话对自己实在是太受用了,也不知道天宫玄怎么突然见说这些,也不知道哪儿学的,他难道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不能随便跟一般的朋友说吗?
    后来回到宫中,听百战金说起天宫玄这些天在学习人间的一些东西,他就突然明白了。在心里诽谤天宫玄简直学的乱七八糟时有有那么一丝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失落。
    原来……他不懂的。
    但天宫玄并不知道他这么想,自从对谢倾慈表明心意后,他就默认了两人是互相爱慕的关系,说话也温柔了,表情也没那么冷了,甚至有时候说出来的话会让谢倾慈耳根一红,再看罪魁祸首却是脸不红,心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