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朝下,园艺师正带着工人进入花房,两辆满载果木的大货车在门口接受检查。
    ‘咚,咚咚。’书房门响了。
    许知南回到书房脱下羽绒服,里面只穿了件白色的羊毛衫,衬得人更为年轻、温暖。秦念文应该很喜欢白色,给他准备的衣服大多都是白色系。
    开门,秦夫人穿着花呢套裙站在门口,身后是两个佣人抬着的长方形物体,被暗红色丝绒遮盖住,他猜应该是画框,而且是秦念文的画。
    许知南问候一声,“秦夫人早安!”随即侧身请人进来。
    秦夫人带着佣人进来坐在沙发上,笑道,“问过念文你们暂时没有时间去画展,伯母就自作主张给你送了一幅画过来,看看喜欢不?”
    哪是没有时间?只是两人现在闹得水火不容的模样也不像会一起去看画展。秦夫人有大家族夫人的风范,说话的艺术拿捏得当。
    掀开丝绒红布,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翻滚的麦田,远处影影绰绰的木头风车,画布上没有风,但处处都有风的影子,金黄色的麦浪随风翻滚。
    他想起李兆燊翻看的小说,里面有个场景是描写男女主人公在麦田里奔跑、笑闹。
    文中有一句——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腰,饱满的颗粒快要垂到地上。
    麦子成熟的枝干不会被压弯腰,能被压弯腰的只有谷子,麦子弯腰就坏了,半年劳作白忙活一场,农民得气死。
    李兆燊没种过田,也不识农务,这一段没有被标注出bug,他就笑他不识阳春水。
    李兆燊问:“什么是阳春水?”
    “三月的水,很凉的水。不识阳春水,也就不用碰冷水,说你家境好,生活优越。”
    ……
    思绪回笼,许知南笑道,“画得挺好。”至少没有弯腰的麦穗。
    “念文去德国时画的,他以前走过很多地方,喜欢摄影、更喜欢画画,还说要把见过的所有美景都给画下来。这是他的成名作《麦浪》。”
    秦夫人眨了眨眼,面上的笑容灿烂,“念文现在成了企业家,他的画升值更快了。”
    “名人效应!”许知南道。
    “我的画廊里还挂着几幅,哪天去看看?”秦夫人道。
    秦念文的画作早已经不再出售,挂在画廊里也仅仅只是为了展示。港市的小姐们整天端着茶杯在她的画廊里伤春悲秋,驻足在念文的画作前肆意点评,还不是想来一场不经意间的偶遇,发展得好,也就成了艳遇。
    她以前想象不出秦念文要和什么样的小姐相配,现在看到许知南,倒也觉得两人正好。
    “这副就很好,我很喜欢。”许知南不是很想出去,也不想被狗仔拍到给他编造些狗血故事。他欣赏不来画,但不可否认的是真的喜欢以前那个秦念文的画作,颜料用得浓烈,仿佛能透过画布沐浴在阳光下、置身于麦田中。
    秦夫人听到他说喜欢,命人将画作挂在他的书房内,走之前留下了一个小册子,里面有秦念文所有的画作资料。
    中午的餐食也恢复成了中餐,秦念文坐着轮椅下来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眼神幽怨,仿佛在诉说他的绝情。他觉得此人不去演戏倒也是可惜了。
    秦老尴尬的咳嗽两声,“念文,知南脸上没有饭粒子。”
    秦念文仿佛没有听到,依旧看向沉寂的许知南,语调哀怨得千回百转,“知南?”
    许知南瞥了他一眼,“用餐后陪我去转转。”
    秦念文满意了,脸上挂着笑意,秦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瞪着秦念文,秦夫人面部依旧柔和,也没有劝人该好好休息,念文也不会听。
    四人安静的用过午餐后,许知南上楼穿上外套出来,秦念文也裹上了厚一点的大衣。
    两人只在附近走走,许知南双手揣兜里看着四周的风景,隆冬时节的道路两旁还有花卉,秦念文又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知南,你不帮我推轮椅吗?”
    许知南瞄向固定在轮椅底下的电池,又看向山坡底下,浅浅的笑了,“我可不敢保证能推到哪里?毕竟,人有失手、马也有失蹄的时候。”
    秦念文启动电动模式,“你可真狠心。”
    “比起你秦大少,还差得远。”
    秦念文嗤嗤笑道,“我给李兆燊发了请柬,你说他会来吗?”
    “会来的。”他给出答复。
    秦念文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提起另一件事,“明天我姨母姨丈要过来,你不用搭理他们,以前经常骂我老豆那个衰仔,除了画画也没用。衰仔生了个小衰仔,眼看家业就要到手了,小衰仔一朝醒悟,唔做衰仔了。”说完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到手的家业就没了。”
    许知南‘嗯’了一声,他也调查过秦念文的家世,姨母秦家秀有很强的事业心,无论是事业上还是生活上都雷厉风行,老公是个镶边花枕头,两人早已经各过各的,只是男的舍不得富贵生活,拖着不肯离婚。秦家秀这种人对秦家偌大家产不眼馋那是不可能的,估计前面一二十年就在准备接手秦家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