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莉亚静静地听着格蕾丝把话说完,她听出她对沙茨伯里伯爵颇有些意见。
    “所以你把目标转向了布里奇顿子爵,认为他奇货可居?”卡米莉亚沉吟道。
    格蕾丝摇摇头。
    那是为什么?卡米莉亚心想。
    再三思量后,卡米莉亚说出了另一个猜测:“因为他同样是法伦勋爵的敌人,并且旗帜鲜明,他直接投效在了德文郡公爵旗下,一个半月前还在为了下议院的地方选举鞠躬尽瘁。”
    那么,如果逮住了法伦勋爵这个要命的把柄,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甚至还会尝试报报手臂骨折的恩怨。
    格蕾丝点点头又摇摇头,“卡米莉亚,你只说对了一半。你如此敏锐,肯定明白我没说出来的与什么有关。”
    格蕾丝擅于观察,许多事情均难逃她的法眼。
    不经意间,卡米莉亚的手指缓缓抚过长柄伞突出的伞骨,伞面厚实而又光滑,显然是由上好的牛皮打薄做成的。
    “那就勉强用法伦勋爵来作为这把伞的回礼吗?”卡米莉亚玩笑道。
    “我能确信布里奇顿子爵难以背弃你,至少现在不会。”格蕾丝的口吻听起来认真的要命。
    卡米莉亚收住了脸上的笑意,牙齿轻轻咬着下嘴唇。
    格蕾丝撇撇嘴,“你们绝对来往密切,你有没有发现,你对布里奇顿子爵的许多事情都如数家珍,你刚刚甚至一口气就把他的许多事迹说了出来。”
    卡米莉亚怔住了。
    “所以,考虑一下他吧。”
    “啊……?”卡米莉亚能懵了,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格蕾丝。
    于是,格蕾丝清了清嗓子:“既然了解他的品行,不妨把布里奇顿子爵当做一个事业上潜在的合作伙伴考察,这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原来是这个意思,卡米莉亚松了一口气。
    “咚!咚!”
    强尼正在变声期,他公鸭嗓子一般的声音从车厢前面传来:“小姐们,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卡米莉亚回过神来,没什么功夫再去想有关安东尼的事情。
    现下的当务之急是去希腊街的宅子看看那位已经成了阶下之囚的法伦勋爵。
    希腊街位于伦敦切尔西区的边缘,不算繁华,但也不是什么鱼龙混杂之地。至于眼前的建筑,原本只是一栋普普通通的宅邸,谁能想到它竟然也是最近因出版社而名声鹊起的格林小姐名下平平无奇的财产之一呢。
    卡米莉亚和格蕾丝踏进二楼狭长而无声的走廊,一个健壮男人正守在房间外边,他就是被卡米莉亚她们雇佣的拳击手之一,如今又充当了守卫的职责。
    “费茨女爵已经来了,她刚刚已经进去了。”男人压低了声音说。
    因为被安东尼和布里奇顿夫人耽误了片刻,卡米莉亚和格蕾丝离开得比费茨女爵足足晚了五分钟,那位尊贵的女士已经进了房间去审问里面的阶下囚了。
    卡米莉亚和格蕾丝彼此对视一眼,都认为她们没有必要贸然进入打扰费茨女爵,让她问到想要的信息就行,她们只需要等候在门外。
    “告诉我们你知道些什么。你们有几个人?是谁牵涉进了进来?”
    这是夏洛特。威尔斯的声音。没有她,整件事情都不可能如此顺利,卡米莉亚乘车经过经过金色广场时,故意让奎格利看见了自己,而夏洛特。威尔斯则是与她互相点头致意的那位女士。夏洛特。威尔斯埋伏在奎格利夫人身侧,为的就是抓出一系列背后抓手。
    “你杀了凯蒂。卡特!”一个尖锐而激动的女声传来,然后房间里一片兵荒马乱。
    卡米莉亚和格蕾丝推开门,发现露西情绪激动,杀红了眼睛,正被她的母亲威尔斯太太紧紧束缚在怀里。如若不然,她肯定会给对面的法伦勋爵来上一刀。
    “我和夏洛特都看见过你、奎格利还有我的哥哥在一起,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邪恶的勾当,还有布莱恩是怎么知道索菲亚的下落的?”费茨女爵看上去彬彬有礼,似乎所有疯狂的、不确定的因素都被掩盖在了她平静的外表之下。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费茨女爵便,彻底颠覆了卡米莉亚对她的印象——
    一把尖锐的小刀被放置在了法伦勋爵的颈动脉上,只要她的手稍微抖一抖,鲜血便会立刻喷涌而出。
    法伦勋爵胸膛起伏着,喘着粗气,瞳孔睁得老大地盯着费茨女爵。
    “你们以为我怕被绞死吗?你们尽管去找那些可怜虫一般的法官和警探吧!”法伦勋爵情绪激动地咆哮道,脸上的青筋暴起。
    夏洛特双手叉腰,躬着身子看向他:“你说错了,今天我们才是你的法官和陪审员。”
    卡米莉亚鼓了鼓掌,漫不经心地说道:“先生,你还搞错了一点,伦敦从来不只是你们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