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妮七岁起就开始在外祖母所创办的赫洛德里读书。那时候的卡米莉亚早已经卸下了学校管理者的重担,正担任着维多利亚女王亲自任命的第一位女性教育大臣的职位,赫洛德的校长则变成了佩妮。汉斯女士。
    斯蒂芬妮抱着好奇的心态去研究了那位女士的过往,发现她曾经在大名鼎鼎的阿芙拉出版社工作过,最后却又回到了这里。
    赫洛德的一切源于她最初的不幸,但却依旧开出了最美的花朵。
    彼时,斯蒂芬妮忍不住询问了这位校长女士对赫洛德的感想。
    眉眼间已有皱纹风霜的校长咧嘴笑了起来。
    “它是所有人命运的转折点,无论是学生,或者是与之有关的人。”
    年少的斯蒂芬妮对此一知半解,偶尔会爬上高高的山岗,俯视着零星散落于原野之中的建筑。
    “内瑟菲尔德。”
    “朗博恩。”
    “博客索尔山庄。”
    她一个接着一个地数过去,突然想起了之前见过的博客索尔山庄的主人——索恩夫人。她赞助了赫洛德学生去学习护理,为医院输送了大量的护士。
    总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的就是理查德先生,就在前年,作为丈夫的理查德先生终于还清了对妻子的九万英镑的巨额债务。
    说起来,这当中的关系有些复杂。索恩夫人从舅舅那里继承了五十万英镑的遗产,其中包含了理查德先生一家的债务。他们在结婚前签订了协议,言明了所有财产和债务关系不变。理查德先生答应了,唯独他的父母不太高兴,但儿媳就是债主,捏着鼻子也得赔出笑脸。
    “对了,我收到了奥罗拉寄来的信,她找到工作了。”斯蒂芬妮说。
    奥罗拉也是赫洛德的学生,跟斯蒂芬妮一起帮想要查案的欧若拉从学校跑了出去。
    欧若拉微微抬眉,这就是感兴趣了。
    于是,斯蒂芬妮简述了信里的内容:“她在家庭教师联盟的爱夫人,也就是我外祖母的好朋友那里找到了一份家庭教师的工作,就在康沃尔郡的盖茨海德府。”
    欧若拉估算了一下,觉得距离有些远了。
    斯蒂芬妮似乎看出了她的所思所想,“奥罗拉说她满足了,我以前去过盖茨海德府,除了拍打悬崖的海浪,那里没有工业的硝烟,是个很宜居的地方。”
    里德太太或许怎么也没有想到,盖茨海德府最后的主人竟然会是简。爱。
    里德太太最宝贝、却也不争气的儿子约翰在几乎败光了大半家产后,因为酗酒而死去了。她的两个女儿,一个继续在上流社会醉生梦死,另一个遁入修道院,成了最虔诚的修女。
    盖茨海德府无人接手,正在寻找合适地产的约翰。爱先生索性低价从简的二表姐伊丽莎白。里德那里买走了它。爱先生故去后,简。爱便成为了那座儿时曾经故居的主人。
    “圣诞节的时候,你回伦敦然后去米特福德尔。”欧若拉突然开口,打断了斯蒂芬妮的思绪。
    斯蒂芬妮猛地摇头,“外祖母把它捐出去了,现在它可是家庭教师联盟的总部。”
    虽然从实际上来说,早就是如此了。
    1832年的春天,多西罗夫人在睡梦中与世长辞。作为她亲自选定的接班人,卡米莉亚秉承着她最后的愿望,家庭教师联盟在米特福尔德宣告成立,旨在减少家庭教师在教学时受到雇主无故欺压的情况,并结成一个庞大的网络,帮助有意的家庭和教师彼此匹配。
    家庭教师肉眼可见地飞速发展了起来,雇主们通过它寻找心仪的教师,教师们借此寻求工作,由联盟来调解监督雇佣双方的行为。
    “格斯伯里斯提起过《伦敦先锋报》报道,今年最少有一百多个女性通过联盟找到工作了。”欧若拉补充道。
    捕捉到了话里的关键,斯蒂芬妮的眼睛骤然亮了,“你果然和格斯伯里斯侯爵还有联系,我就知道他喜欢你。他看你的那个眼神……我想想都觉得肉麻。也是,你可是从他的恶毒祖母手下救了他一命。”
    欧若拉的脸颊飞上了红晕,作势就要拍斯蒂芬妮,却被她一个后退给闪开了。
    “注意一点儿形象!欧若拉!”斯蒂芬妮一边闪避着,一边喊道:“我们可是剑桥的第一批女学生,不能丢脸的!”
    听了这话,欧若拉瞪了斯蒂芬妮两眼,脸颊气鼓鼓的,别过头去,整个人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托了她的厚脸皮,斯蒂芬妮把自行车拴在了树边,浑然不觉在意地拉着好友走到了圣三一学院最著名的叹息桥前。
    她凝视着康河上荡漾的碧波,幽幽叹道:“不知道期末的时候,我会不会也蹲在这里,为了考试而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