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亚。”艾拉揽住了她的肩膀,这个二十岁的女孩经历了恋情的背叛,经历了变身的惊恐,经历了差点害死父亲的痛苦……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痛痛快快哭一场的机会。
    “根据传说,烙印是极为罕见的事情。但我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发生在……为什么让我承担这个后果。”她靠在艾拉身上,抽泣着说。“因为我们的事情,其他人开始回避正常的恋爱,害怕像我们这样伤害到无辜的人。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这不是你的错,莉亚。你也是受害者,别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我有时候觉得是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整个狼族,因为我们的心电感应,是我让他们承受了不必要的痛苦。”艾拉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她,在那片漩涡中她好像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宁,这让她忍不住倾诉更多。
    “这种毫无隐私可言的共同思维对我来说还不是最痛苦的事情。我的经期停止了,在我变身之后——我不知道这对我的未来意味着什么。我可能,”她哽咽着,“我可能不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还记得吗?比利的爸爸也是狼人,可是他生下了自己的后代。”艾拉安慰着她。
    “但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我这样的女性奎鲁特狼人。”莉亚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我也可以吗?像他一样。”
    “莉亚,你忘了一件事。”艾拉帮她擦干眼泪,认真地看着她,“等你想要属于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你可以暂时放弃变身,像一个正常人类那样生活。我相信到时候你的生理机能也会变得和正常人类一样。”
    “那我还有没有机会再变为狼?我是速度最快的,在森林和山间奔跑的时候让我觉得自由。”莉亚忍不住贪心地想要更多。
    “我认为是可以的,比利小时候还看见过自己的父亲变身成巨狼。只是你那个时候可能没办法依旧保持现在的状态了。”
    “这已经足够了。”莉亚含着眼泪笑起来,“谢谢你,艾拉。如果没有你,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该跟谁聊一聊。”
    “我一直在的。即使以后结束了接引,我们也可以互相写信。”艾拉把莉亚从草地上拉起来。已经很晚了,四下里只有风声和虫鸣。
    “回去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我们还有魔法界做后盾呢,总能找到帮助你的办法。”她笑着跟莉亚告别,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
    “你身上全是鲜血和雪利酒混合的味道。”西奥多突然出现在艾拉身后,拥住她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只滴了一滴混合在缓和剂里,然后喷在身上。”艾拉放松地往后靠在他身上,“烙印,听起来可真残忍。”
    “看来这次的药剂效果不错。她完全把你当做知心大姐姐了。”
    他们往另一边的小木屋走去。那原本是片空地,艾拉用了几个小时就搭起一座新房子,里面的壁炉还开通了飞路网,虽然现在只有伍尔沃斯大楼这么一个接通地。
    “你真的要带他们去魔法国会?”西奥多问。他正在切着非洲树蛇的皮,打算做一批镇定剂出来,经过几次尝试,它对安抚奎鲁特狼人的情绪最有效果。
    艾拉坐在一边帮他搅拌坩埚,就像他们在学校上魔药课时分组合作那样。不过现在是因为西奥多没有魔力了,他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做出魔药。
    “美国可没有沃尔图里,有的只是艾拉德芮·诺特和西奥多·诺特。”艾拉按照他的指示逆时针搅拌了两圈半,“幸好美国魔法界这边不怎么跟外界有往来,他们顶多知道探索者公司,不会把吸血鬼跟它联系起来的。”
    “可怜的奎鲁特人。他们第一次拜访巫师界,会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书,然后在《纯血统名录》里找到布莱克和诺特。”西奥多往坩埚里滴了几滴蓝色的嚏根草糖浆,冒着泡的药水立刻变成了漂亮的橘黄色。
    艾拉窝在青灰色天鹅绒的扶手椅上,懒洋洋地递上药瓶,“我说的那些的确是实话,不是吗?”
    后半夜又下起了雨,福克斯小镇总是阴雨连绵,他们搬来的这一个月里几乎没有碰上一个纯粹的晴天。这种潮湿的环境不可避免地会让他们想起在学校的时光,想起在湖底的斯莱特林休息室,想起那里终年点燃着的壁炉。
    “那个人类最近离开了福克斯,卡伦一家和奎鲁特联合起来在追踪一个女吸血鬼。要帮忙吗?”
    “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会开口的,我们只是接引人。”他们依偎着躺在落地窗前,毯子和枕头在这里堆积出一个柔软的床铺。“如果她自己撞上来那就另当别论。”
    越过郁郁森林组成的藩篱,他们听见一条潮汐河涌动着流过,沿着布满砾石的海岸,奔向大海。“今天也没有太阳。”分不清是谁喘息着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