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往后退的声音此起彼伏。
坐在尤特斯对面的白斯努顿声音抬高:“你想干什么?尤特斯?”
“被标记、被信息素影响,”尤特斯一字一句重复着他们的话,轻蔑地环视着一切,“让人生厌的老套路。白斯努顿长老,国王即位法则上,是不是说身体残缺之人不得即位?”
“属于法典罗列中的,不得即位,尤特斯,你先冷静下来。”
白斯努顿有些哆嗦,他真怕尤特斯一生气当着他们的面把米波利杀了。
“没错,可我记得,腺体并不包含在其中。”
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斜剜进薄薄的皮肉。
血丝如银链,霎时倾泻如注。
白斯努顿镜片几乎因震惊破碎,会场响起惊呼声,米波利迅速反应过来,大吼道:“医生!快去叫医生!”
本就苍白的脸溅上斑驳的血花,妖冶如同地狱走出的鬼魅。
尤特斯一只手撑住桌子维持身体不倒,另一只手用力,刀尖刮过血肉,发出令人胆寒的割裂声。
咣当!
短刀落在地上,白斯努顿声音发抖:
“孩子,你何必要这么伤害自己?”
痛,脖子好像被人劈开,把斧头嵌在中间勉强维持脖子不断。
好痛,尤特斯却只想笑,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笑声低低响起,长久不绝:
“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交代吗?”
要是真的顾念亲情想要保住我,为什么赫伯特囚禁自己时不出现?宣布斯瑟为王储的时候不出现?约理想要杀自己时不出现?
现在,却装出一副仁慈的样子,劝我接受自己的命运,安心照顾两个孩子。
可笑,可笑至极!
大门豁然推开,漆黑的夜幕已然褪去,太阳尚未升起,晨白的天空下,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伊莲带着医疗团队冲进来,接住已然失去意识的尤特斯,把他抬上救护车。
随后,阿布赞尔走了进来,他冷冷扫视了一圈神态各异的人群,挥手命令封锁宫门。
“请谅解,事关国王继任大事,未议明前谁都不能离开。”
总行政官面如土色,和经济议长相对而望,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恐惧。
这哪里是为了推选国王而组织的议会,分明是请君入笼、先礼后兵啊。
……
尤特斯一刀下去,几乎把整个腺体都挖了下来。
伊莲亲自操刀手术,腺体恢复是不可能了,要把剩余的腺体碎块和连接神经都清理掉,免得之后带来更多的后遗症。
好在,手术很顺利。
尤特斯扯住伊莲的袖子,声音虚弱:“我要最快的恢复手段。”
伊莲戴着口罩和防护帽,看不清神色:“尤特斯,你疯了。”
“最迟明天,我要出院。”
“尤特斯!你想疼死就直说!”
伊莲咬牙,她是嫉妒尤特斯,嫉妒他和艾莉订婚,可她从没有想过让尤特斯死。
临来前艾莉眼泪汪汪,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一定把人救回来。
现在这样子,她怎么和艾莉交代?
尤特斯唇色惨白,因为干渴有些开裂。
他只是笑,不依不饶,不容否决:“我相信你的技术,毕竟今天下午我还要见一个人。”
他要见的人,就是雷蒙斯特。
手术结束后,尤特斯刚刚恢复了一点精神,雷蒙斯特就大张旗鼓地把小型战舰停在医院的飞机坪上,随行的卫队把医院围得水泄不通。
他来到病房,淡淡地瞥了一眼等在门口的希尔。
比起举手投足都带着上位者杀伐之气的赫伯特,雷蒙斯特身上更多的是常年在战场厮杀带来的肃杀之气。
虽然希尔心中的畏惧并没有减少,但是自从赫伯特在他这里崩塌之后,雷蒙斯特成为了他心中第二个偶像。
雷蒙斯特看向他时,他感觉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谁知这位手上不知积攒了多少条人命的杀神居然冲他笑了笑,甚至还颇为亲昵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段时间辛苦了。”
等他走进去,希尔摸着还残留余温的脑袋,呆滞了。
“你也是。”
雷蒙斯特看着病床上的尤特斯,笑容变淡。
“不要用哄希尔的把戏来哄我,你们见死不救我现在可还记得。”
尤特斯虽然这样说,整个人却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雷蒙斯特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模样:“这你可不能怨我。”明明另有罪魁祸首。
他忽然立正上前,右手抵在胸口,肩膀上的勋章闪闪发亮,他郑重地行礼,以此来表达自己的衷心:
“那么,尊敬的国王陛下,为了册封仪式顺利进行,您该进行一场例行的演讲了。”
第八十六章 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