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鲁莫叹了一口气,他也算是看着希尔从失去父母的消沉中走出来,一直拼命努力才达到现在的成绩。
    本着爱才的原则,他并不希望希尔的才华被埋没在重复枯燥的旧资料归类里。
    他向尤特斯历数之前学院排名前十的学生,不是去了军部的重要岗位,就是去地方大放异彩,没有哪一个一开始就直接进入清闲的养老生活。
    他们走过一面面荣誉墙,尤特斯忽然停下脚步:“老师,您这面墙还没讲。”
    多鲁莫看了最顶上一眼,摇了摇头,叹气:“这上面的第一名,我当时一直很欣赏,可是他毕业后去了海岸线做了一名最底层的哨兵。”
    “他是自愿的吗?”
    “我想大概不是。”
    尤特斯沉默下来,他盯着上面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也叹气:“老师,他不该再在这里。”
    有过重犯罪记录的人,都会被撤下荣誉墙。
    “是吗?我只是觉得可惜,他是我这一辈子见过最杰出的军事天才,可惜他不知道怎么安放自己的心,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一段感情。”
    尤特斯捏了捏眼角,有些头疼:“今天就看到这里吧,我会回去和希尔谈谈。”
    “要放下的人早该放下了,无论何时,珍惜眼前才是最紧要的。”
    多鲁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要太过劳累了,黛露和伯利还在等你回去。”
    “谢谢您的提醒,老师。”
    尤特斯告别,坐上飞行器,窗外的景色疾驰而过,橘红的夕阳在道路上拉得很长。
    回宫后,管家告诉他,王后带着王子公主在花园里玩。
    尤特斯来到花园,眼尖的伯利飞奔上来搂住他的脖子,高兴得喊道:
    “父王!”
    尤特斯托住他的小屁股,亲了亲他的小脸蛋:“不要跑这么着急,摔跤了可怎么办?”
    “摔痛了要父王呼呼,德拉说呼呼痛痛就飞走了。”
    尤特斯忍不住笑了,小孩子的天真可爱简直是大人疲惫时的良药。
    德拉坐在树藤编的秋千上,踢着脚,故意咳嗽了两声。
    尤特斯低头一看,只见黛露睁着一双深蓝色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她明明没有说话,羡慕的神色却明明白白从眼睛里显露出来。
    尤特斯心里颤了一下。
    他忽然明白多鲁斯最后的嘱咐是怎么回事了。
    黛露和她的另一位父亲长得太像了,甚至发色都是浅灰,眼睛最像,静静地看人的时候,好像最幽深的海底在注视着你。
    他放下伯利,蹲下身捏了捏黛露的小脸蛋,努力露出微笑:“黛露,今天玩得开心吗?”
    黛露有些错愕,她回头看了看德拉,得到鼓励的眼神后,扑到尤特斯怀里,小声地喊了一句:“今天很开心,父王。”
    尤特斯的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他曾努力控制自己不再想起那个人,以至于逃避一切和那个人相似的人和事物。
    黛露也被牵连其中,如今不过三岁,却变得小心翼翼,敏感而早慧。
    尤特斯极其珍重地亲吻着黛露的脸蛋:“父王的小公主,今天换了绿色的珍珠发夹吗?”
    两个孩子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伯利跳着举手:“是我送给妹妹的!是和我眼睛一样的颜色!”
    黛露不安地扭着身子,大概是还不习惯被尤特斯这样热情的对待,有些别扭地撇过头:
    “是伯利非要我带的。”
    “是吗?很漂亮啊。”
    尤特斯夸了一句,黛露转头,那如深海般蓝眸中,星星点点浮上亮光,如同夜晚的星空,璀璨至极。
    黛露一头扎到尤特斯怀里,抱住他,半是委屈半是开心:“真的吗,父王?”
    “真的,我的小公主是天下最好看的小女孩。”
    不远处,德拉惊奇地睁大眼睛,不明白尤特斯为什么今天对黛露这么主动热情,难道是忽然想通要放下赫伯特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吃味,心底深处,他还是忘不掉那个俊美伟岸的Enigma。
    尤特斯抱着黛露,拉着伯利走到他身边,冲他笑了笑:“辛苦你了,德拉。”
    德拉猛然回神,连连摆手:“不,没什么,我正好也没事,伯利和黛露都很乖。”
    “那也要感谢你,一直在牺牲自己的时间照顾他们。”
    听到这话,并没有让德拉开心起来,趁着孩子们去看玫瑰花,他问尤特斯:
    “你不会已经放下了吧?”
    尤特斯看着不远处明显比往常更活泼的黛露,心中像是被什么揉软了一块:
    “刚才有人对我说,要珍惜眼前,我很同意。”
    “那我……”
    德拉欲言又止。
    尤特斯这才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