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特斯白了他一眼。
当初赫伯特被枪决的消息传到莱欧那里,莱欧到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只怕没少骂自己。
然而，单凭一个毫无背景的莱欧,翻不出什么风浪。
希尔和莱欧同时松一口气，希尔偷偷转头，两人相视而笑，仿佛渡劫结束。
尤特斯再也呆不下去，他怕被小情侣恋爱的酸臭味熏死。
独自回到空荡荡的寝殿，他久违地感觉到空虚和寂寞。
他已经尝过爱情的苦，三年来向他大胆求爱的人也不少，可他都觉得索然无味，内心毫无波澜。
娶德拉当王后，也有这个原因。
漆黑的夜幕，明月高悬，尤特斯坐在冰凉的被褥上，忽然觉得很冷。
他的心已经很久没有热过了，只是今夜，格外地明显。
“只要您戴上这个头盔，就会立刻到达你最想去的地方，或者见到你最想见到的人。”
科学研究院院长笑眯眯推荐，这是最新研发出的脑波控制空间仪，以触探到的激烈情绪为能量，能把人迅速传送到目的地。
这项研究已经经过多次试验成熟，尤特斯受邀来体验，以便提出改进建议，在试验推广应用书上签字。
最想却不曾实现过吗？
无数个难眠的夜晚，尤特斯都会坐起来仰望窗外的月亮。
他明明感觉自己在想着什么，可是回过神却什么都不记得。
一时间，他还真想不出来自己想见的人、想去的地方。
“陛下，您只用坐上去，机器比人类要诚实的多。”
院长这么说，尤特斯就直接坐上去，戴上脑波仪，启动后，身体像是有细微的电流经过，随后出现失重感。
等他感受到脚底接触地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开满金色玫瑰的花园里。
玫瑰开的洋洋洒洒，因为久无打理，枝叶都舒展的姿意烂漫，而那枝叶深处，也有争抢不过而枯萎和老去的玫瑰，指尖轻轻一捏就变成干裂的碎片。
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没想到会荒凉成这样。
在花园的凉亭里，他看到被尘土覆盖的小机器人。
这栋宅子的电力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关闭了。
第九十二章 消失
尤特斯接通电源，擦去机器人身上的灰尘。
蓝色的小方块眼闪了两下，亮起来。
“开机，系统管家116为您竭诚服务。”
机器人活动着磨损的机械手臂，左右点头查看身上有无损伤。
尤特斯双手撑膝，问他：“你还记得我吗？”
小方块眼成了一道弯月形：“尤特斯陛下，您好，我当然存有您的信息。”
116环顾四周，看见玫瑰花园已经荒败，还多了不少杂花杂草，“哎呀”一声：
“花园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它懊恼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电力忽然切断，不然按照储备电量，这时候育种的第三批金玫瑰已经开花了。”
所以，是人为切断了电源？
尤特斯按下心中疑虑，花园的秋千还是原本的样子，116帮他擦干净，殷勤地请他先坐。
整栋房屋都铺满厚厚的灰尘，亟需116打扫。
尤特斯坐在秋千上，看着四周的风景，发现原本花园栅栏外的石墩子，如今变成了栽植的绿树。
树上结着青红果子，沉甸甸越过栅栏压低枝头。
尤特斯走上前摘了一个，发现是红杏，咬了一口，还没完全成熟，很是酸涩。
尤特斯扔了果子。
这里就是自己想来的地方？
虽然有些怀念，可是也谈不上有愿望实现的感觉吧。
一栋荒废的宅子而已。
不如回去。
尤特斯漫不经心地转身，无意间瞥见那玫瑰花丛中，掩映着一块弧形的石头。
他扒开花丛，这才发现花园深处有一块开垦出的空地，只是被外面的玫瑰围着，不容易发现。
空地上有一块小小的碑。
碑上没有字。
碑前放着已经干枯的玫瑰，在日晒雨淋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原来在这里。
尤特斯不受控制地走过去。
赫伯特的尸体是艾莉收的，她说把哥哥葬在了他想长眠的地方。
尤特斯抚摸着墓碑右下角镌刻的一行小小的字：“赫伯特，无姓氏”。
原来没有葬入巴尔德家族的墓地里。
“您要喝红茶吗？”
116忽然出现在身后。
“你每天都会来给这里放一束花吗？”
尤特斯半跪在地，凝视着墓碑。
伊莲在两年半前就辞职，带着艾莉周游世界。
这花不可能是艾莉临走前放的。
“每天清晨我都会修剪出一束最美丽的花放到这里。”
“你知道什么是最美丽的？”
“指挥官说，只要是金色的玫瑰花，都是最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