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包特供的棉质湿巾被送进来。纪星道了谢,把小猫面向自己,一点点,细致认真的给它擦净眼角,鼻头,胡子,嘴角,爪子。
曲白意满脸呆滞,被轻轻捏了肉垫露出指甲来。
这厮,连爪尖都不放过。
“张嘴。”纪星挖了勺粥,不紧不慢的凑到猫咪跟前,嘱咐说,“不准弄脏脸,吃慢点,不准呛到。”
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是威胁。
真是太令猫不爽了。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给他个大比兜!
曲白意不满的搓jio,耸着鼻尖嗷呜一声扎进瓷勺,边吃边不由自主的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这冰块还蛮有眼力劲,一勺吃完,另一勺马上就递过来,殷勤的让猫稍稍愉快了点。
就是没多少常识。
都吃完三勺,有个五分饱了,竟然还在递。
要营养均衡不懂吗?
曲白意舔舔嘴,柔软的小爪子把嘴边的粥推开,昂着头气势汹汹的看了一圈,最后脑袋歪歪,盯住不远处的水淋青花菜。
那也是一道好好吃的菜,青青翠翠,口感爽利,他每次来都要点。就是菜是长条的,以他如今的模样,吃也能吃,就是不会很优雅。
甚至有些丢人。
不过没关系!这有个大冤种!
为了口舌之欲,披着猫甲的曲白意毫不犹豫丢弃了羞耻之心,很亲昵的抱上那白皙修长的手腕,嗲嗲的叫了一声,把纪星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喵喵。”
“……”纪星低头,不易觉察的皱起眉头。
时间紧迫,他只临时给小猫擦净了脸和四只爪子,至于腹部和背部,则是想等到回家洗净。
只这一个疏忽,就导致这小脏猫弄脏了他的手腕。
午后的阳光透过冰晶纹的窗,轻柔的落在那猫咪腹部的污渍上,无比真切。
“……”
曲白意不禁松了松爪,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人虽然看着温和有礼,但其实都是伪装。
实际上,纪星就是个不可远观也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这个一针见血的总结,来源于两人唯一的一次接触。
那是一节机械制造课,他刚打完球,一边拿着开盖的冰水,一边和同学哔哔赖赖,因为说的兴起,完全没注意到前面。
结果下一秒手里的半瓶水,酒与纪星的昂贵外套来了个亲切的贴面礼。
呜呼哀哉。
当时曲白意立刻就道了歉,纪星也心平气和的说了没事,但场面还是一度十分尴尬。
搞得他很是过意不去,下课后见道人去了休息室,就急忙拿着吸水速干纸跟了上去。
于是自然而然的,纪星面无表情的将外套扔进垃圾桶,并消毒洗手的样子就被他看到了。
那用力的程度,如果不是知道内情,恐怕得以为撞到他的是垃圾桶,还是发酵后,有严重刺鼻味道的厨余垃圾桶。
曲白为人坦率热情,平时笑眯眯的,像个小太阳。
可心思却也是敏感的,他总会不由自主的在意别人的看法,在意别人讨不讨厌自己,在意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既然纪星嫌弃他,那他只好就躲得远远的,再也不会靠近纪星。
……至于刚刚在外面被纪星逮住,纯粹是因为他饿昏了头,完全没瞧见人。
而刚刚他又吃欢了,竟然得意到忘了这事。
“喵。”曲白意松开爪,讪讪的甩甩尾巴,他看着纪星扯过湿巾擦手腕,眼里仿佛要掉出冰渣子的模样,只觉得喉咙一哽,面前这桌饭菜也突然失去了吸引力。
他想跳下桌,离开这儿,然后回去把家里的星星抱枕捶上一千八百遍,以解心头之恨!
让他一副很高兴的模样把他捉来,又嫌弃他脏。
损到家了你纪星。
曲白意心中不忿,决心马上就跳桌而逃。结果刚迈腿,头上就传来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得他一个趔趄,啪叽一声平瘫在桌上。
“……”
“……”
一片寂静中,纪星缓缓收回了手,抬眼看向那盘青菜,问:“想吃菜?”
曲白意没有说话,看着纪星拿起刀子,将菜切成小块,放到了小盘子里。
还摆了个花朵形状。
可这仍旧不能让曲白意觉得好受半分,他扭过头去,狠狠拒绝了到嘴的菜。
纪星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举动不妥,有些无奈的问了句‘或者布丁?’。
毛团把头扭到另一边,还是不说话,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也对,任是谁被这样嫌弃,还被没分寸的按到桌子上都是会生气的。纪星又将布丁推了过去,尽量柔和了声线,说:“抱歉,我太用力了。
但是不可以乱跑,会受伤的。”
说着,他抵住小猫额头,将郁闷的小东西翻了个个,由五体投地变成肚皮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