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没有……天崇你听我解释……”懦弱的女人嘴里来来回回地只是念叨着这一句,在众人的流言蜚语里委屈地哭着。
    谢天崇赶忙叫人把视频关了,宴会厅里闹成一团,宾客们最后被疏散着离开。
    容时挡在了妈妈的身前,谢天崇却一脚踹在他的身上,咒骂道:“你以为挡着我就不打了?贱人生出的野种,跟着她滚出谢家!”
    容时被踹得两眼发黑,他抱着一旁的妈妈,嘴里喃喃道:“不是……我不是野种……”
    “不是,我不是……”
    “容时?醒醒,容时?”
    容时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惊醒,映入眼帘的却是在他和陆叙言两人婚后的别墅里,他看着一旁正关切地望着他的陆叙言,呆呆地回望了过去。
    陆叙言抬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松了口气:“还好,没再烧起来。”
    容时被自己做的梦吓出了一身冷汗,此刻仍旧有些心不在焉,他刚刚做的梦,就是当年自己和妈妈被赶出谢家时候的场景。
    谢天崇后来扔给了妈妈一笔钱,轻飘飘地同她说了一句对不起,便直接抹去了她的清白,也将容时一并丢弃。
    第三十章 我是他爱人
    容时醒来之后,脸色还有些苍白,陆叙言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目光仍旧是讷讷的,连对方递过来的水都没接,直到陆叙言直接伸过来喂着他才勉强喝了几口。
    “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陆叙言见他脸色不好,开口询问道。
    容时垂下眼帘,轻轻摇了摇头,尘封的记忆随着梦境忽然之间展现在眼前,他的情绪一时间没办法平静下来。
    “午饭想在哪吃?是下楼还是我端上来在这儿吃?”陆叙言替他捻了捻被子,轻声问道。
    容时这才缓缓开口:“我不想吃。”
    “你昨晚出去就没吃饭,去酒店我估计也没吃,从昨天昏睡到现在,就算不饿也要吃一点。”陆叙言叹了口气,耐心地劝慰道。
    容时却瘪瘪嘴,固执地说道:“我不想吃。”
    陆叙言拗不过他,只好改口道:“那就叫阿姨温着饭菜,想吃了再说。”
    容时这才应下,他刚刚醒来,身上还没什么力气,挪了几下才被陆叙言伸出手扶着在床上坐了起来,他坐着缓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今天几号了?”
    “十七。”陆叙言答道,他见容时听见日期的时候脸色变了变,于是问道,“怎么了?”
    容时神情恍惚了一下,他掀开被子,对上陆叙言的目光后,才说道:“我想出去一趟。”
    陆叙言本想开口阻止,但看见对方坚定的神情,便改口问道:“我陪你去?”
    容时倒是没有拒绝,他缓了一会儿,身上恢复了些力气便下了床去洗漱,陆叙言跟在他的身后想要帮忙,但最终被容时挡在了洗手间的门外。
    陆叙言已经查清了昨天晚上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了是谁捣的鬼,好在容时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他的反应过于奇怪。
    既然问题没有出现在昨天的事情上,那么容时一定是见到了一些人,才令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容时穿戴整齐下了楼的时候,神色稍微好了些,陆叙言见他下来,连忙上前拉着人来到了餐桌前,开口道:“喝点汤吧,喝完想去哪我再带你去好不好?”
    这会容时倒没有再那么固执,只是动作机械地将整碗汤喝了干净,空碗放下的时候,便抬眸看向一旁的陆叙言说道:“好了,走吧。”
    陆叙言叹了口气,拿纸巾擦了擦他的嘴角,也没再说什么,便带着人出了门。
    上了车,他又仔细地帮容时系好安全带,自己坐在驾驶位上,问道:“想去哪?”
    容时像是忽然恢复了点灵气,眨了眨眼,说道:“先去买束花吧。”
    陆叙言听后也没多问,将导航设置到了最近的花店便驱车前往目的地。
    抵达花店之后,容时进去兀自挑了花,让老板扎成了一束,动作熟稔得像是做过许多次一样,没多久便捧着花又坐回了车上。
    这一回,没等陆叙言开口问,他便直接说道:“城郊西区。”
    陆叙言闻言愣了一下,城郊西区的位置众所周知,是一片墓园。他和容时婚后至今,只记得他说过自己父母早亡,他曾经提过是否需要陪他去祭奠,但得到的回答是过段时间再说。
    容时见他迟疑了一下,便开口解释道:“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
    “还需要买些什么吗?”陆叙言问道,他们去年结婚时,容时母亲的忌日已经过去,难怪对方会说再等等。
    容时摇头道:“不用了,就这束花就好。”
    抵达墓园之后,陆叙言才真正明白容时话中的意思,墓园门口处站着一个老伯,穿着一身灰色衣服,远远看见容时便笑着同他招了招手。
    “小容啊,东西我一早就备好了。”灰衣老伯手里拎着一袋东西,隐约看得出里头有些纸钱,他看见容时身边的陆叙言,笑眯眯地问道,“今年不是一个人了啊。”
    “谢谢王叔,麻烦您了。”容时一手捧着花,刚要接过对方手里的袋子,一旁的陆叙言见状已经上前来替他提了过去。
    “我来吧。”陆叙言说着,对上了灰衣老伯探寻的目光,应声道,“王叔您好,我是容时的爱人。”
    容时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介绍自己,登时愣了一下,但没说什么,只是染上红晕的耳朵出卖了他。
    灰衣老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好啊,小容身边早该有个人陪着了。”
    容时捧着花在前面走,陆叙言被灰衣老伯拉着,落后了几步路跟着他。
    灰衣老伯絮絮叨叨地问了陆叙言许多琐事,陆叙言都一一回答了,他难得能遇到一个关心容时的人,难免不自觉地便放松了态度。
    容时停了下来,转身朝着陆叙言看去:“给我吧,我自己进去。”
    陆叙言刚想开口要陪他一起,一旁的灰衣老伯却拍了拍他的肩,在他旁边轻声道:“让他先去吧,往年都要单独和人说两句的,待会你再进去。”
    闻言,陆叙言也没有再强求,只是替他提了东西跟过去放好,然后又转身回到了灰衣老伯的旁边。
    灰衣老伯拢了拢外套,看着不远处在倒酒的容时,叹了口气:“这孩子,命是真苦啊。”
    陆叙言闻言,侧身看向对方,问道:“您知道他以前的事吗?”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啊。”灰衣老伯摇头叹息道,“也不要小容藏着心事不告诉你,这样的苦日子,任谁也不想再记起来。”
    “其实我大多也都是听来的,小容自己跟我说的不太多。”灰衣老伯娓娓道来,“当年他搬到我们楼里的时候,才十来岁吧,整个人瘦瘦小小的,皮包骨似的。”
    “当时就他和他妈妈,娘俩租在我隔壁,刚来的时候常常有人过来站在门口讨债,小容看着小小的,却敢拿着菜刀冲出来赶人……”
    昏暗潮湿的楼道里透着一股霉味,屋子里的装修也十分老旧了,虽然妈妈已经给破旧的沙发盖上了新的布罩,容时坐在上面的时候,依稀觉得自己像是和这栋楼一样,快要腐烂了。
    他和妈妈已经换了三个住所,依旧没能摆脱掉来找麻烦的人。
    一开始,妈妈面对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人,为了护着容时,秉着多一事不如事的原则,将谢天崇给的钱给了出去。
    哪知对方是喂不饱的恶狼,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哪怕是换了地方,仍旧是不依不挠。
    直到他们的积蓄已经不多,最后也只能沦落到租住进年久失修的危房里,那群人还是照样上门要钱。
    容时当时刚上初中,在学校里受了欺凌学会打架,将那些打得再也不敢招惹他,他已经见识过这些地痞流氓的无赖,也深知对方不可能会放过他们,在一次对方上门之际,他让妈妈进里屋,自己提着菜刀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