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咒灵，搜寻的活动变得舒适了起来，二人简直像坐在缆车一般，手牵着手，欣赏着四周的雪景。
“野生动物很脏的。”看着五条悟闪闪发亮的眼睛，夏油杰忍不住劝到：“它们绝对非常脏，身上有很重味道，你肯定不会喜欢的。”
“那边有个地藏菩萨像。”五条悟突然开口，指向一个方向：“上面有咒力流动。”
夏油杰当然不会怀疑五条悟的眼睛，直接命令身下的咒灵像五条悟指着的方向飞去。
在大雪的掩盖下，是一个面容慈悲的地藏菩萨。
它似乎已经存在这里很久很久了，久到青苔布满它的身体，久到岁月磨损了它的样貌。
在五条悟的手触碰到地藏菩萨的那一刻，两人都听见了一声钟声。
悠长，古朴的钟声，自山林深处响起。
二人对视一眼，钟声响起的地方走去。
在他们走后，那个地藏菩萨竟然以不可思议的姿态回复了原样。
青苔褪去，模糊的容貌变得清晰起来，就如同回到它刚刚被雕琢出来，放置在此处的模样。
一道白光闪过，夏油杰突然发现，五条悟不见了踪影。
他瞳孔微缩，猛地回头，却发现自己的头发似乎边长了许多。
再一低头，夏油杰发现自己身上的米色风衣变成旧僧袍，鞋子也变成了木屐。
是幻境吗？他试着调度自己的咒灵库，却再次皱起眉头。
他还能调度自己收服的咒灵，但咒灵库里的的咒灵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第48章 无日
夏油杰试着继续往山林里走，在路过一条小溪时，他蹲下身，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那是一个年轻的，看起来十四五岁的男孩，穿着破旧但干净的灰色僧袍，长发在头顶随意挽着一个圆髻，但那张脸却是与夏油杰自己毫无差异的。
就在夏油杰思索现在情况的功夫，一个苍老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阿杰。”
夏油杰回头，看见一个年迈的僧人，拄着禅杖，面容沉静得凝望着他。
“师父。”夏油杰下意识得回应道，意识到面前之人和自己这具身体的关系。
老禅师点点头：“你此去京都，我们师徒二人此生怕是再难相见。”
夏油杰有点没搞清现在的状况，也没回复面前的老人，只留他自顾自说道：“阿杰，我知道你曾被那位六眼神子抚养过一段时间，你对他有着特殊感情，但你要明白，尽管有菅原家的小儿子的牵制，但他终究是个咒灵。”
六眼？！
咒灵？！
什么特殊感情？人与咒灵间产生了多余的感情吗？
听起来这个六眼还比自己大很多，居然还是养成play？
但他还是没有说话，而是对着老人点点头。
在根本无法确定这具身体原本的信息时，少说少错。
老禅师见夏油杰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样子，叹息了一声，摇摇头：“下山吧，接你去京都的马车马上就到了。”
夏油杰愣了愣，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一种悲伤的情绪蔓延在他心头。
他站在雪中，看着老禅师离去的身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风雪之中。
在2005年，北海道到京都也不过几小时的飞机，但在这个年代，却足足要坐上一个月的马车，才能勉强抵达京都。
夏油杰通过这一个月的时间，熟悉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咒灵库，发现了一个很好用的储物咒灵，里面塞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概就是自己的行李了。
而另一方面，他从来接他去京都的仆人口中，旁敲侧击得打听了自己和六眼的事情。
自己名叫阿杰，今年十五岁，没有姓，当然，这很正常，这个年代的普通人也不会有姓氏，在十几年前的雪灾中全家死绝，意外流浪到神川山后，被六眼所救，并与他生活了三年的时间。
后来，菅原道真将六眼带回京都，但并没有将他一起带回，而是让一位随同菅原道真一起前来的老僧留在此处，教导夏油杰咒术。
阿杰并不能完全算是僧人，因为老禅师并未给他剃度，甚至未曾给他取任何法号，而是直接以阿杰称呼他。
而这次菅原道真召夏油杰去往京都，却并没有说明任何缘由。
夏油杰眯起眼睛，决定先抵达京都再说。
现在的情况说起来，比神隐乡那次还麻烦，他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破绽和怪异之处。
与其说自己进入过去，倒不如说是进入了一段记忆了，夏油杰有种感觉，似乎只有自己到了某个地方，剧情才会继续推动。
大概在一个月后，夏油杰抵达了京都。
他到京都时，正值新年。
白雪覆盖在木制的建筑上，整条街上的人都喜气洋洋的，音乐声和笑闹声装点着整座城市，路边的小贩们正抓紧着一年中最后的时间，卖出更多商品，以便回家与亲人团聚。
牛车摇摇晃晃，将夏油杰拉到一栋华美的宅邸前。
这是菅原道真家的宅邸，在千余年以前，菅原道真家还是京都最富有盛名的咒术世家，位居御三家之首。
仆人将夏油杰引到一个小间：“这位小法师，家主正在处理一些事情，请您稍等。”
夏油杰微笑着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过，菅原道真尚未到来，门口就响起一阵喧闹声。
“小少爷，小少爷，这里是家主的贵客，您不能进去啊。”
“烦死了，老子的事你们少管。”
随着一阵暴力的推门声，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惨叫，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站在了夏油杰面前。
夏油杰在抬头的一瞬间，瞳孔就无法控制的收缩起来。
面前的少年，长得和五条悟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那头白发，变成了黑色。
甚至连咒力，都几乎一模一样。
但很快，夏油杰的眼神就冷了下来。
他不是五条悟。
不得不说，在知道面前人不是五条悟后，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反而变得恶心起来。
“呵，是神川的那个臭小子吧，怎么？我的脸让你很惊讶。”
夏油杰不咸不淡得回到：“没有。”
“这可不是我的脸啊，而是那个家伙，那个咒灵的脸。”少年的语气带着怨毒：“它的命倾轧过我的命，说是将自己的力量分给我，呵呵，结果是什么？我失去了自己的脸，失去了自己的咒力和术式。”
“双生子在咒术上会被视为一个人，可后天的双子呢？强大的一方会毫不留情碾压过弱小的一方，将弱小者的灵魂，□□，术式全部同化。”
夏油杰看着面前有点疯疯癫癫的少年，实在没办法同情他。
他很受不了少年用五条悟的脸，做出这种丑态百出的表情。
但夏油杰几乎可以确定了，这些人口中的六眼，很可能就是悟在这个时代的化身。
于是，他嗯嗯得敷衍着少年，试图从他嘴里套出更多的话。
少年似乎的确有些精神方面的问题，在得到夏油杰的回应后，疯得更彻底了。
他凑到夏油杰面前：“我是他吗？他是我吗？双生子？又或者只是他的躯骸？”
夏油杰摇摇头，坚定说道：“你不是他。”
如果这个人再拿着五条悟的脸在他面前扮鬼，夏油杰感觉自己可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了。
“阿裕。”中年男子的低吼声在门口响起：“给我回到你的房间去！”
少年满不在乎得笑道：“父亲，你是不是特别后悔，当年进入这具身体的是我，而不是六眼。”
“够了！回去。”
“呵呵，你们给他找到了新的受肉的身体，对吗？”
“带少爷下去。”
在少年被拖走前，对着夏油杰露出一个堪称嘲弄的笑容。
菅原道真在菅原道裕被带走后，叹息一声，坐在了夏油杰对面：“犬子让您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