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蛟龙(九龙璧之一) > 第14页
    既已见着她安然出现,他冷冷瞪了她一眼,只见她表情清清淡淡的故意撇开脸,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他想怒却又觉得好笑,这人儿,是当今天下唯一敢无视龙威的人,她的胆大包天,偏偏是被他自己给纵容出来的,当真哭笑不得,他嬴政,首尝自讨苦吃的滋味。
    这么一闹,怒气自然锐减,、心情也随之趋稳,当然脸色也缓和了许多,更有、心情去瞧瞧这燕国使者带来的好礼。
    「先送上那樊于期的头颅吧,寡人要亲自检视。」他朝殿下说。
    荆轲大喜,立即捧着装了樊于期头颅的盒子,一步步走上朝堂的台阶,接近秦王身侧。
    赢政要人打开木匣,一看,果然是叛将樊于期的头颅。这家伙敢以他荒唐无道的理由背叛他投奔敌营,可说是死得好!正想仰头畅笑,见一旁的曲奴儿看了那血肉模糊的头颅似乎一阵反胃,身子轻颤了一下,他眉心一折。「撒下头颅吧。」
    直到头颅被拿开,曲奴儿才又恢复了血色,一赢政一个眼神,立即有人轻拍她的背,希望她能舒服些,此举落入朝臣眼中,哪个不知这是大王「怜香惜玉」之举,唯有那荆轲不解,心下更加担忧。秦王要人如此草率的收起头颅,莫非是对这项礼物不动心?若是如此,可就枉费樊将军将自己当成诱饵的牺牲了……
    「大王,小的这里还有燕国呈上的督」几地图,请大王过目。」他小心的再奉上一卷地图,人就低跪在一赢政脚边。
    「打开吧。」
    「是。」荆轲努力稳住颤抖的手,慢慢打开图卷,随着图卷张得越开,额上的汗就冒得越凶,一旁的曲奴儿注意到了,清澈双瞳瞇起,心底有了不祥的预戚,也想起那日赵高所提,燕国太子意欲派人行刺一事。
    「大王……」
    她正要开口提醒,可才敌口,荆轲已火速将预先卷在地图一异的一把匕首抽出,图穷匕现,他抓起匕首,左手拉住一赢政的袖子,右手就要把匕首送向一赢政的胸口。
    一旁的曲奴儿惊见,使力将一赢政推开,让那匕首扑了个空,一赢政只挣断了一只袖子。
    底下的武士见大王遇刺,纷纷惊愕的冲上前护主,可是那台阶甚高,刺客离王又极近,众人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赶至大王恐怕也已中刀了。
    既然武士赶救不及,大王身旁的近侍就得以身挡刃,几个宫人尽管怕死,还是得颤抖着身子挡在主子身前,就连曲奴儿也抱着必死的决心贴站于一赢政身侧。
    「秦王,纳命来!」荆轲怀负重任,眼看武士已冲上台,他奋力一击,对准一赢政的心口就要刺下,曲奴儿骇见,跃上前就要以身挡下这一刃,见挡在面前的是她,赢政当下血液逆冲,心头急抽,下意识的挥手要拨开她的身子,情愿自己中刀,也不要她以身犯险。
    曲奴儿讶异他会如此护她,惊险的瞥见刀刃已至,反身再推他一把,当下不及多想,只有一个念头,她情愿自己死,也不要他遇刺!
    嬴政身子一倾,匕首又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曲奴儿的手臂却被刀刃轻轻划过一条细痕,瞥见她伤势不重,一赢政虽然安下心来,却也怒火中烧,干脆急切的将人往他身后藏,不让她再有挡在他身前涉险的机会,他再也禁不起让这女人在刀刃里逃生的惊吓。
    两次击杀都失手,荆轲才要第三次出手,一赢政却已有防备,拉着曲奴儿行至龙形屏风,将她藏身于屏风后,这才安心的抽出架上宝剑,回身砍向刺客,此时所有武士已冲上高台,拿下荆轲,他上前暴怒地连砍八剑,让荆轲当场含恨气绝而亡。
    「大王……刺客已死,请您息怒。」殿前发生如此剧变,众臣无不心惊肉跳的全都跪伏一地,等着他发落处置。
    他瞧着那已然断气的刺客表情仍是悍然不甘。「这人是个英雄,是个人物,胆敢殿前行刺,其心思缜密,勇气过人,寡人倒也敬重他!」收拾起暴怒,一赢政竟仰头大笑了。
    「那这尸首……」
    「留他全尸。」他恩典的礼遇。
    蓦地,身后传来一物落地声,接着惊呼四起,他皱眉回身一望,就见那倒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内侍「男宠」曲奴儿!
    「来人啊,寡人要割下他的头颅,支解他的身体,悬挂于城门上曝晒七天七夜,寡人要荆轲不得好死!」稍后,一赢政激起了漫天怒火,厉声怒喝得全内殿都听闻得到。
    原要留这名英雄刺客全尸,但当曲奴儿中毒倒下的那一刻,他怒火中烧,杀气腾腾,恨不得将那刺客再砍十八刀,剁至肉烂,方可泄恨。
    原来荆轲所带来的匕首上喂有剧毒,尽管只是轻轻擦过曲奴儿的手臂,也已足够教瘦弱的她毒气攻心了!
    见着床榻上俏颜布黑、不省人事的人儿,他怒不可遏,心中的恐惧更是难以言喻。
    「大王,您召见臣下?」将军王一翳应召入殿。
    「寡人要增兵遣将,由你统帅伐燕,近期内寡人要你攻克燕都蓟,将那太子丹的头颅取下!」他愤怒地下达诏令。
    既然不能教已死的刺客再受死一次,他就要那罪魁首脑的燕国太子丹丧命赔罪!
    「遵命!」得旨,王翳领命而去。
    回身再盯着中毒后全身发黑的人儿,他倏然感到无措,内心彷徨不已,双手发颤,眼眶前所未有的泛出红光,不禁暗忖,倘若这人儿在他面前就死了呢?他会如何?
    念头一起,立时让他打了个惊人的寒颤。不,她怎能死,他还没得到她呢!
    瞧见她额上泌出薄汗,一时他又慌了手脚。「来人,快,布巾,布巾!」她不舒服吗?很痛苦吗?这该如何是好?
    随侍们赶紧送上白净的布巾,可拿着白巾,赢政竟不知该怎么做,双手微颤,像怕会毁坏她脸蛋似的,先是小心翼翼地抹着她脸上的湿汗,但又觉得这布巾拿着碍手,左右皆嫌麻烦,索性竟又丢去布巾,不顾脏污地改用自己的衣袖轻拭起她的汗珠。
    「太医,太医人呢啊」才为她擦完汗,他又大吼。
    早候在一旁随时等召的太医,立即快步行至他跟前。「大王,臣在。」
    「她不会死吧?」问这话时,他没发现自己声音带着轻颤。
    「回大王,臣已尽全力医治了,应该……应该有救。」
    「什么应该,是一定要!寡人要她完好无缺的起身,再对着寡人笑,听见了没有!」他激动的揪起太医的衣襟,摆明不是曲奴儿活就是太医死!
    太医几乎吓破胆。「是、是,大王已吩咐取来秦宫至宝的解毒丸,相信应……是一定有救。」太医口气忙转,不敢再有迟疑。
    事实上,也真的有救,这解毒丸提炼困难,数量极少,珍贵异常,是防止君王中毒时的续命解毒剂,向来只有历代君主得以服用,如今大王竟让一个闯人服下,而且还不是一颗,而是在大王急怒下将珍藏宫中仅剩的五颗全给了这奴才,所有的太医见状无不愕然傻眼。
    大王极为重视自身安危,对于保命的东西绝不轻易浪费,就连前年他同母胞妹七公主被人毒杀,他都没能拿出一颗药丸赏赐解毒,如今……
    「那就好,那就好。」得到太医的保证,一赢政脸色登时好转,可下一刻又变脸。「那她为何还是迟迟没有醒过来?」
    「那是因为臣所开的药方会让她嗜睡,等药效一过就会苏醒了,请大王不用心急。」
    「这奴才挡在寡人身前,为寡人挡凶,一片赤胆忠心,寡人怎能不心急于她的状况?这人死不得,非要救活不可!」想起她这小身子站在他身前要为他挡刃的光景,他差点心魂俱丧,当下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要她保护,更甚者,他想保护她,可是事与愿违,她还是受到损伤了,这怎能不教他懊恼不休?
    众人面面相觎。若真如大王所言,今日高台上尚有数具尸首躺在那没人清理,这些人皆是为大王挡凶受死之人,怎么不见大王有一声厚葬他们的诏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