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朱旌们遇到?少年开始,少年表现地就?像是一个冰冷的、高高在?上的、只考虑自己的利益的人?,他?一路上都能冷漠地杀死那些意图袭击他?们的人?,像是从来不会?因为那些鲜血、残肢和尸体恐惧,也绝对不会?对朱旌们的善良而动容和软化?。
    他?就?像是只会?朝着自己的目的前进的没有心?的神。
    但是那个声音知道,少年的本性并非如此。
    他?每一次命令御使的妖魔杀人?都会?痛苦地心?脏蜷缩,他?每一次看见朱旌们受伤都会?悲伤地要死去。
    他?并非对这一切无动于衷,他?只是强行让自己不去理会?这些情绪罢了。
    “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些感情没有用。”
    少年淡淡地说道。
    轻轻的叹息声响起,那温柔的声音像是要抚平少年因为克制而被苦痛腐蚀的心?,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类似于“不必如此”这样的话语。
    他?们都明白,少年的做法是正确的。
    虽然,有时候正确的事?情会?让人?感觉痛苦,但是那痛苦是必要的。
    “马上就?要进入瑛州了,进入尧天之前,你们会?经过一个叫做固继的地方,那里是尧天的咽喉之地,也是四方商贾集中之处,阿难就?在?那里,找到?他?,他?会?帮助你的。”
    少年微微侧着头?,认真的听着那声音的指引,“我需要怎么去找呢?我没有旅券,不能离开朱旌队伍太远。”
    温柔的笑声像是羽毛落在?了少年的耳畔,“不必去寻找,朱旌们到?了那里,肯定会?进行演出,而那个人?现在?是固继的一个乐人?,只要有朱旌到?达固继,他?作为乐人?是一定要去检查的。”
    所谓乐人?,就?是在?乡间搜集各种乐曲和诗歌的小吏,同时乐人?也有着监察朱旌队伍的职责,所以,只要这个地方设有乐人?这个职位,那么他?就?一定要拜访新来的朱旌。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为我选择他?们的原因吗?”
    在?莲花之前,其实也有人?进入过落凤山,但是那个时候,他?却并没有让少年接触这些人?,更不要说去“帮助”乃至于“吸引”那些人?了。
    只有朱旌才是有用的。
    而在?千里之外?,靠在?芬华宫内的软枕之上的茶朔洵继续在?心?内与少年交流。
    “——见到?阿难之后?,他?应该会?很高兴,你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恩人?,但是,不要全都相信他?的话,现在?——我们谁也不能轻易相信。”
    少年轻轻嗯了一声,“可是我并没有记忆,也不记得?他?了,这样我让他?帮助我他?会?答应吗?”
    慵懒的语调带着笑意,“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不让他?违背道义,他?都不会?拒绝的。至于说记忆——也许你见到?他?之后?会?想起什么呢,即便想不起来,那也没有关系,至少你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名是最短的咒,也会?让本就?松动了的封印继续被撬动。”
    “我的名字?”
    少年的声音有种空灵的迷惑。
    “我不叫香雪吗?”
    千里之外?的茶朔洵在?听到?少年这傻乎乎的问题时,甚至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他?的笑意完全地在?脸上绽放,既有怜爱又有一丝狡黠。
    这样的文光也太过于可爱了。
    “——香雪啊,”靠坐在?奢华床帏之内的男子像是狐狸一样笑眯眯地说道:“那当然也是你的名字。”
    只不过是独属于我们之间的一点情趣,也一向不被你承认罢了。
    少年虽然失去了记忆,而直觉也让他?对那个声音有着别样的情愫与信任,但是这却并不代表他?失去了自己的敏锐和判断。
    那种轻佻的语气让他?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心?中顿时确定了,自己肯定不叫做香雪。
    他?感觉有些气恼,“你居然骗我。”
    下意识带着嗔意的语气让远隔千里的男人?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而少年当然不会?知道男子的感受,他?还在?继续发问:“我的名字叫什么?”
    没有人?会?喜欢这种对自己一无所知,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状态。
    所有少年是迫切又祈求的。
    没有人?可以面对自己心?上人?的祈求而无动于衷,茶朔洵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
    “我不能告诉你。”
    茶朔洵面上的笑意收敛,隐约显露出一抹怀念的哀色,声音艰涩,“我叫了你的名字,就?会?惊动那些人?。”
    那个封印不仅是针对少年的,同样也是针对茶朔洵的,他?们已经察觉到?少年的出逃,如果再发现茶朔洵也苏醒了的话,那么他?们就?不能这样一明一暗慢慢谋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