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帑真的不见了吗?”
    金阙没有立刻回答,他揣着双手,余光略过?桌面,上面摆着一盏茶,明明自?家的仆从?给?他送了茶水,但是这家伙却丝毫没有享用的意思。
    茶水虽已冷了,但是空气里还能嗅到茶水清隽的香气。
    是上好的云雾茶啊。
    “真是暴殄天物。”
    金阙一脸心痛地?推开窗户,将桌上的茶水泼到后窗的夜来香丛里,“这茶叶还是当年主上找到的一处茶山中出产的呢,本来给?你?喝就是如牛饮水,结果你?还不喝。”
    苍梧本为金阙这拉拉杂杂的一堆话?感到烦躁,但听到这茶和茶朔洵的关系之后,原本拧成一个疙瘩的眉心也?松了下来。
    “——这是主上寻到的茶叶吗?”
    金阙白?了苍梧一眼,打开柜子取出茶叶和茶具,又呼唤仆从?拿小风炉来,将风炉点燃,烧起了一壶水,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对,说起来十二国中如今流传的好茶几乎都是主上所作。”
    说着,自?己都慨叹了。当初被助月辉受令去组建商队的时候,真感觉是晴天霹雳,以柳国当年的情势,能够自?给?自?足都是说梦,更不要说拿国内那?点东西去其他国家换物资回来了,他当时在?被迫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都以为自?己要辞去官职回乡下做个农夫了。
    而且当时被派来组建商队的人?全都是助月辉不喜欢的人?,只看人?员组成,一个被排挤的天官,一堆被排挤的武官,这领头的居然还不是自?己这个最?有经历的官吏,而是个海客出身的男人?,任谁看这样的组合都是个笑话?。
    想想都叫人?唏嘘。
    水吊子呜呜作响,一大蓬白?烟在?炉子上结成云雾,水开了。
    金阙拎着水吊子坐到桌边,清洗了茶具后,便用滚水又重新冲了一壶茶。
    将一杯推到苍梧面前,金阙自?己面前也?倒了一盏。
    被滚水激发的茶叶爆发出了惊人?的香气,那?浓翠的茶汤配和着香气,金阙情不自?禁地?放松了下来。
    苍梧看着自?己面前的茶盏,碧绿的茶汤里倒映着他自?己的面容。
    那?是憔悴又疲惫的。
    “主上他,真是天才?啊。”
    逆境也?能玩成顺境,三年前的布局却能让这个群龙无首的国家在?敌人?的手里也?能变好。
    现在?这样互为犄角的形式,恐怕是他预料到了的吧。
    在?苍梧望着茶水不知想什么的时候,金阙突然说道。
    苍梧抬起头,悲伤地?说:“主上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吗?”
    如果现在?有主上在?的话?,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吧?主上总是能看得很远,无论多么坏的情形,他都能把它变好,当初的商队是这样,如今的国家也?会是这样吧。
    金阙摇了摇头。
    “那?么台辅呢?”
    金阙也?还是摇头。
    苍梧颓然地?垂下头,好久,才?抬起头问?道:“你?觉得国帑在?谁手里?”
    虽然主上无法视事?,但是他们也?不能就这样放弃,必须要振作起来,在?主上苏醒之前,继续支撑下去。
    “不在?你?手中的话?,可能就是在?乐羽手里了。”
    但是苍梧却皱了皱眉,摇头,“应该也?不在?他手里。
    金阙扬眉看他,苍梧道:“国帑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就是给?军队发粮饷。如果按照常规,从?国库中用国帑发粮饷的话?,军需官们拿到手中的军需单子上是要盖帑印的,但是从?三年前开始,军需的单子上就只有国玺了。”
    “这样也?未必是因为国帑不在?他手中——”
    “不,你?不明白?,不用国帑而另外筹措军需是多繁琐的事?情,如果能名正言顺地?使用国帑,他为什么要自?找麻烦呢?”
    “也?许他是想用国帑来另外养一支军队?”
    苍梧摇着头笑了,问?道:“你?觉得他和逆贼恒光是一样的人?吗?”
    逆贼恒光会因为野心而另外养一支军队,因为他需要用这支军队来保护自?己,他恐惧而胆小。但是乐羽却不是这样的人?,乐羽胆大包天,傲慢又自?视甚高,他根本不屑于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一直自?诩忠臣,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谋逆的事?情的。”
    金阙没想到会这样排除了乐羽的嫌疑,但是他还是道:“话?虽如此,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我?还是会暗中派人?调查。”
    苍梧点头,对金阙的这个决定没有异议。
    “国帑不在?乐羽的手里,那?么你?也?说了,军饷的变化是在?三年前,这样看来,国帑很有可能是被主上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