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横在他腰前的纤细双手,紧紧的不肯放松,说明她此刻的激动,语气带了一点哽咽。“严子峻,谢谢你。”
    被抱住的男人僵直着身子,愣了好一会没动。
    “自从妈妈……走了以后,我、我就学……会坚强,你……是这些年来对我最、最好的人。”
    带着感伤的声音,断断续续从他背后传来,他的背似乎还能感觉到一点湿意,让他的心一窒。
    温柔轻拍着她的手,说出来的话却威胁。“好了,不准哭。”
    “呜……我感动,你还……还凶我!”
    “感动就感动,不用抱那么紧,我之前不是叫你不要随便吃我豆腐?”
    “你这人怎么这么样啦,气氛都被你破坏掉了,我现在哭不出来了啦!”
    “那很好,把眼泪吞回去。”
    “眼泪怎么吞?又不是口水,你这人怎么……”
    回廊上,两道身影争执了很久,也抱了很久。
    三龙帮的祠堂里,供奉着历代帮主及其家人,舒芙蕾立在祠堂中间似乎想着什么,一动也不动。
    “吃饭了。”严子峻站在祠堂门口,看着里面的人喊。
    “嗯。”她轻应,却仍是不动的站着。“严子峻,你看我爸跟我爷爷长得好像,那我跟我爸长得像吗?”
    “你长得比较像前帮主夫人。”
    “是吗?我长和像妈妈啊……”
    静默,祠堂里没再传出声音,严子峻也没打扰她,就陪着她这么站着,过了好一会后,她再开口--
    “好陌生,明明是一家人却好陌生。”
    她口吻里的落寞,让他忍不住出言安慰,“前帮主一直是很挂念你的,要不是……他一定会想办法弥补你。”要不是走得早……这话他说不出口。
    “有些遗憾是没办法弥补的,错过就是错过了。”舒芙蕾叹了一口气,走向墙上挂着的父亲的照片,举起手轻轻抹掉玻璃面上的灰尘。
    无预警的,她的眼泪落下。
    严子峻看见这一幕,宽阔的肩膀不自觉地颤了颤,垂摆在身体两侧的手掌几度紧握又松开。
    她在哭吗?为了这没来得及圆满的亲情伤心难过吗?
    他以为她知道舒步德的苦衷后,大哭一场的她就能释怀,没想到她心底还是藏着这道伤口。
    没有了笑容的舒芙蕾,让他看了不舍,心跟着揪起。
    严子峻上前,紧紧从后拥抱住看来孤单无助的她,就像她当初抱着他时一样。
    希望这个拥抱能让她知道,从今以后,会有另一群人真心守护她,若她愿意,他也会陪她一辈子。
    “错过的来不及了,现在就让没错过的人来弥补。”
    他低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舒芙蕾霎时回了神,感觉到严子峻正抱着她,两颊不由自主地红了。
    此一时彼一时,她抱着人家,那是感激之情,但……总觉得现在反被他抱着,好像怪怪的。
    她轻咳两声,化解自己的尴尬。“我没事了,只是一时伤感罢了。”本来只是想来上个香,却因为突然想起以前跟母亲的点点滴滴,才会感伤起来的。
    动手柔乱她的短发,他出言取笑。“没事就好,刚刚一点都不像你。”
    “不然怎样才像我?”其实她还满好奇自己在他心中的形像。
    “叽叽喳喳爱讲话、爱问东问西、爱逞强、小孩子气……”
    越听,她的脸色越难看,什么尴尬早就忘了,压低声音,她出言恐吓,“还有没有啊?”
    “你还想听啊?真没想到你这么勇敢……噢--”严子峻话还没说完,立即遭到一记肘击,不偏不倚正好拐到他手臂上的伤,他痛呼一声。
    感觉到他放了手,舒芙蕾转过身,本来打算调侃他中看不中用,拐一下就唉唉叫,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他手臂上的绷带,旋即大惊失色。
    “对不起,我忘了你的伤,你不紧吧?”她紧张地问着。
    “不碍事。”
    看到白绷带上渗出了一点血丝,舒芙蕾更紧张了。“怎么会不碍事,伤口是不是裂开了?要不要找长脚来看一下?”
    “没事。”
    “渗血了怎会没事……对了,你今天换药了没有?”
    他沉默了,她马上像抓到把柄一样大喊,“被我抓到了吧,那我陪你去换药好了。”她拉着他,急急忙忙要跑出祠堂。
    他不禁莞尔,“都跟你说了,皮肉伤不碍事,我们去吃饭吧。”
    再看绷带一眼,她纠起眉,“不行,先去换药。”
    “不用,先去吃饭。”
    “不换药,不吃饭。”
    严子峻看了她一眼,妥协了,“随便你,我是担心有人又饿得肚子叫。”
    瞪了他一眼,“你很烦耶,哪壶不开提哪壶。”想起两人初见面时的糗事,舒芙蕾脸颊又红了。
    “所以我说先去吃饭。”这种小伤口根本不值得她紧张兮兮,更不值得让她饿肚子。
    “就说先上药!你越来越罗唆,以前跟你说十句回两句,现在跟你说两句回十句……”一路上嘀嘀咕咕,她拖着他走。
    来到严子峻的房间,舒芙蕾丝毫不觉得不妥,她很自然的开门再关门,一转身,正好看到他要脱掉上衣--
    “啊--你干什么?!”她立即举手遮住眼睛,没两秒,又悄悄移开指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嘴角含笑,“听你的话,换药。”
    “换药就换药,干么脱衣服?”
    “不脱怎么换,涂在衣服上?”
    没理会她,他继续脱衣服的动作,没两下上衣已经丢在床上。
    “哇!你在我面前脱衣服,你这人害不害臊啊?”亲眼目睹被她撞过很多次的胸膛,心不听使唤的怦怦乱跳,但双眼始终没移开。
    “这是我的房间,你站在这看我脱衣服,你都不害臊了,我有什么好介意?”严子峻勾着唇角调侃她。
    呃,对厚,舒芙蕾急忙转过身,嘴巴碎碎念,“我真是个笨蛋……”
    看到她后知后觉的动作,他笑得更厉害了,“是呀,你真是个笨蛋。”这妮子真是粗线条!
    “你专心换药啦!干么偷骂我。”
    “你不帮我忙吗?”
    他袒胸露背的,她哪好意思帮忙?“你自己弄就好。”
    单手利落的拆开绷带,他问:“那你跟我来做什么?”
    “我……”舒芙蕾一阵词穷。他又说对了,她干么硬要陪他换药?
    “你先去吃饭吧。”
    迅速的摇摇头,她支支吾吾的说:“不要,呃……我……我,我是怕你耍赖,没有真的换药,才跟来的。”
    “你关心我。”语气里有浓浓的笑意,他就是忍不住想逗她。
    “我哪有!”嗯,这样好像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想想,舒芙蕾又自己解释起来,“也,也没错啦,就跟你说,你现在是我的家人,我当然要关心你啊。”
    他没有出声,她又自顾自地说下去,“如果今天受伤的是小胖、PC、长脚,我一样会关心他们。”
    “那你应该去看看雷公。”
    “呃……”舒芙蕾话接不下去了。没错,雷公也受伤了,但她就是比较担心他。
    这两天在餐桌上,她只记得要询问他的伤势,完全忘了雷公的存在,还被小胖取笑厚此薄彼。
    但严子峻伤得比较严重嘛,雷公这么大一只,那点小伤可以自己处理的啦!
    “你不要顾着跟我抬摃,动作慢吞吞的,换个药怎么那么久啊?”她恼羞成怒的指责他。
    没人搭理她,又过了一会,还是没声音,舒芙蕾等不及的转过身。
    严子峻背对着她,左手有些吃力的换药,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他身上的伤,很长,由右肩到后右臂,而且因为伤口在后面,其实他很难自己上药包扎。
    默默的走到他身后,她接过他手上拿着的药水,细心的帮他搽药。
    上药的动作很轻,两人没开口,等缠好绷带,舒芙蕾才开口问了一直很想问的问题,“你背上刺的是什么啊?”还好没有划到这图腾,不然就可惜了这美丽的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