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居然没有穿透,他居然接住了她的眼泪?!
    柏慕克简直不敢置信,抑不住兴奋的想着,也许他的魂魄很快就可以回归肉身,他将不再只是一缕游荡的魂魄,这……这太好了!
    然而就在柏慕克惊喜之际,立在病床边,那用来侦测他的心跳,并监看各种生理现象的仪器却突然出现异状——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克怎么了?”柏母紧张的问。
    十三
    容以恩第一时间冲上前去,猛按病床旁的紧急求救余,不忘对着躺在床上的柏慕克精神喊话,“慕克,撑下去,你一定要撑下去!”
    病床的门再度被打开,医生和护士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紧急施予急救。
    从头到尾,柏慕克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于挽救自己的生命全然无能为力,他心惊的看着这场生命的拔河……
    “快点想办法,快点!我不要死!你这医生赶快给我想想办法!”
    抢救还在持续进行,可仪器却突然传来哔的一记长音,柏慕克猛然抬头看去,愕然发现仪器萤幕上,那象征自己心脏跳动的曲线竟化成一条直线——
    他死了?他死了?!
    一股恶寒紧紧的将他包围着……
    他看着爸妈和容以恩哭成了一团,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死亡,内心却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不能这样,上天不能让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去,这对他太残忍了。
    “我不要死!我不甘心!老天爷,你听见没?我不要死!”
    仰天吼叫之际,一道光束打来,柏慕克整个人瞬间被吸了过去——
    像是宇宙黑洞,强悍的力量令柏慕克无法抵挡,他完全不知道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挚爱的家人离他越来越远。
    不!不要,他不要走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死掉,他不甘心——
    “以恩!”
    柏慕克朝容以恩伸出手,却连她的一根头发都触摸不到,下一秒,他的世界再度成为一片黑暗。
    柏慕克是痛着醒来的。
    坐起身的时候,脑中仿佛有一支阵容庞大的军队,雄赵超气昂昂的狂赐正步,疼得他几乎要爆出不雅咒骂,只得用大掌使劲的捏着额际藉以压制头疼。
    尽管思绪浑沌,出于一种保护自我的本能,黑眸不忘在第一时间敏锐的扫向四周环境——
    越看越熟悉,很像……很像他在柏家大宅的房间。
    柏家大宅?!
    他怎么会跑回柏家大宅了?他不是还躺在医院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不,他死了,他看见自己因为急救无效,最后死了。
    可倘若他真的死了,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时间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左手右手反复互摸,为求谨慎,他还举手往床头的墙面狠槌了一下——
    “嘶……该死!”强烈的疼痛逼得他冷静尽失的连声低咒。
    不是透明的,身体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着,别说是管子,他浑身上下连半点伤痕都没有,他不只能碰触自己,也能碰触到身体以外的事物,槌打墙壁的时候该有的痛觉扎实的丁点不少,完全不像之前在医院病房,只能惊悚的看着自己的拳头整个没入墙壁,又从墙壁里被拉出……
    所以,他没死,他的灵魂回到他的身体里了?!
    一股强烈的惊喜刚自胸口拂掠而过,下一秒,就被无解的满腹困惑取而代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算出窍的灵魂重新回归肉体,就算他最后并没有死,他也应该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怎么反而回到柏家大宅?更别说身上不见半点伤痕……对了,为什么没看见容以恩?也许,她能够清楚的告诉他一切的来龙去脉。
    正要下床寻人,门外恰巧响起敲门声,柏慕克不假思索的开口应声,“进来。”
    原以为敲门的是容以恩,没想到目光扫向开傲的房门——
    “秀姨?!”
    柏慕克讶异的看着眼前这位打从年轻就在柏家工作的管家阿姨。
    有好长一段时间,他的生活起居确实都是秀姨在处理,与其说她是管家阿姨,倒不如说她是他另一个母亲。可随着爷爷奶奶年纪渐大,健康大不如前,这些年秀姨光是守在两个老人家身边贴身照料就已经分身乏术,根本无暇打点他的生活起居。
    再者,他已经结婚了,柏家的家风是很传统的,即使家里有仆佣数十,可打理丈夫身旁琐事仍是妻子责无旁贷的义务与责任,不得假他人之手,几十年来,奶奶、母亲都是这样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容以恩不可能例外,是以看见秀姨出现在自己的卧房里,柏慕克才会如此意外。
    正要开口询问妻子的行踪,额际的痛楚极度不配合的袭来,逼得柏慕克不得不重捏额际,藉以分散恼人的疼痛。
    “就知道少爷醒来肯定头疼,老夫人一早就催着我做些解宿醉的热汤给少爷喝了醒酒。对了,老爷子要我提醒少爷,客人一会就到,记得喝过汤后去梳洗一下,精神会好些……”年过半百的秀姨像个母亲似的笑咪咪的对他叮咛。
    抱着额际的手猛然顿住,“……我昨晚喝酒了?”
    “是呀,还喝得醉醺醺的被送回来。”
    柏慕克微微瞄准起眉,任他怎么绞尽脑汁思索,也想不起被送回来的那段记忆。
    十四
    “是谁送我回来的?”
    “金秘书。”
    柏慕克两眼盯着秀姨……不,秀姨不会骗他,更不会错认跟在自己身边许多年的金秘书,但这根本不合逻辑!他的魂魄明明清楚看见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昏迷不醒,怎么睁开眼睛醒过来,秀姨却轻描淡写的说他是去应酬喝酒,口气平静得好像那场几乎夺走他性命的车祸根本不曾存在似的。
    柏慕克忍不住敲敲脑袋,发现自己的记忆未免落拍落得太厉害,完全无法将那个躺在医院病床上的自己,和此刻宿醉头痛的自己串联在一起,缺损的记忆仿佛被吸入黑洞教他遍寻不着,内心更是焦躁不安。
    按擦不住对真相的渴求,他试探性的问:“秀姨,我真的只是喝醉,而不是发生什么意外去了趟医院?”
    “呸呸呸,少爷说啥不吉利的话呢,好端端的人说什么医院不医院?真的是醉得太离谱了。金秘书也真是的,竟由着少爷喝得烂醉,不象话。”向来最是忌讳这些事的秀姨当场就是一阵数落。
    一时语塞,“……可能是作梦了,别管我,就当我胡言乱语。”不想秀姨念得他耳朵长茧,柏慕克赶紧捏造个说词搪塞过去,可使在心口的困惑却不曾消失。
    “肯定是作梦了,而且作的还是糊涂梦。”秀姨摇摇头,没好气的说,把手中的那碗热汤送到他面前,“来,快喝,喝了头就不会那么疼了,也不会乱乱梦。”
    柏慕克接过汤碗,分着几口喝完,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热汤太神奇,头似乎真没刚醒来时那么疼了,可惜这汤解得了他的头疼,却解不开他心里的疑惑。
    趁着柏慕克喝汤的时候,秀姨又叨念了几句,“少爷什么都好,就是酒量不好,就算是应酬,以后还是节制些。”接过他递还的汤碗,“好了,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可别客人都到了少爷还没出现,那就失礼了。”
    “到底是什么客人要来?”柏慕克揉揉太阳穴间。
    “是以恩小姐和她的家人。老爷子请容家的人今天到大宅来作客,想说在你跟容小姐举行婚礼之前,跟未来的亲家多相处,好对彼此更熟悉些。”
    停下揉弄额际的动作——
    以恩小姐?
    举行婚礼之前?!
    等等,现在喝醉的人到底是谁,怎么秀姨说话这么颠三倒四的,他和容以恩结婚都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两个双胞胎儿子也都已经会走路了,难不成,他还能穿越时空回到过去?
    下一秒,柏慕克思绪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