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是那种居心叵测、靠依附在他人身上修行的邪修,他关心的也只会是等这具身体失去价值后她会不会离开自己。甚至只要她需要,他就会主动为她找来能寄生的对象。
    或许这就是被谢知予喜欢的好处吧。
    她其实根本不需要花费心思去解释这种在常人看来难以接受、匪夷所思的事情。
    因为他喜欢她,所以她的一切在他眼里都会自动变得合理。
    姜屿心中的顾虑瞬间消了一大半,屈起手指,在他面颊上刮蹭了一下。
    “那你有没有其他问题想问我的?”
    屋外雨丝连绵,带着潮湿水汽的风被送进室内,轻轻吹动着他散乱的额发。
    他歪了歪头,眼底罕见地流露出一点好奇。
    “师姐是兔子变的吗?”
    “……什么兔子?”姜屿怔了怔,对上他的眼,默了两三秒,蓦然领悟。
    她笑望着他,那双明亮的杏子眼,即使在这沉闷的雨天里看起来也仍是生机勃勃的。
    “我不是精怪,和你一样也是人。”姜屿斟酌了一下用语,尽量解释清楚,“道经云此间共有三十六重天,天外还有天,你可以当我是从其他重天,也就是其他小世界过来的。”
    “我来这里,是因为一个叫‘系统’的……前辈找到了我,它要我来找你,帮你修道,劝你当个好人。”
    姜屿将他的脸捧起来,眨巴着眼睛:“所以我是专为你而来的,对我来说,你就是最特别、最重要的那一个,和其他所有人都不同。”
    谢知予盯着她的脸看。
    大雨如瀑,电闪雷鸣。
    雨点铺天盖地地砸下来,庭院里的花树不堪重负,在风雨的侵袭中零落一地。
    雷雨轰鸣声中,他轻柔的话语响起:“你会走吗?”
    他问的不是会不会离开他,而是会不会离开这个世界。
    姜屿不想骗他。
    “目前还走不了。”
    谢知予点头,又问:“你来这里,是因为系统。所以,离开也要靠他对吗?”
    他一直很聪明,轻易便推出了关键。
    “……是。”姜屿说,“不过它那边现在出了点状况,我暂时联系不上它了。”
    阴沉沉的天空骤然劈下一道闪电,苍白亮光刹那间映亮他的脸,面色平静。
    假如有谁要从他身边带走姜屿,他一定会让那人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无论是谁,只要妄图破坏他的爱,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情感,他会亲手送对方下地狱。
    但姜屿口中的系统从来没有露过面,他连一点线索也找不到。或许,对方和他并不在同一个世界。
    那他还能有办法留得住她吗?
    谢知予凝望着姜屿,眼眸漆黑,倒映出她的脸。
    见他状态不对,姜屿顾不得多想,赶紧移开凳子,蹲下身和他平视。
    “我之前没把这些告诉你,就是怕你乱想,但是现在又说出来了,是因为我不想骗你,更想让你安心。”
    系统还在任务途中却突然故障下线,虽然是意外状况,但这也算是一种失职,她完全可以致信总部投诉。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任务完成,或者系统维护结束,以此为筹码和它谈判。她的要求不过分,她可以不要最后任务完成的奖励,只要系统能打通两个世界的通道,或者能让谢知予跟她回去。
    姜屿双手捧住他的脸:“你是唯一知道我来历和身份的人,我是会回去不错,但是我也答应过不会丢下你。我说话向来算数的,相信我。”
    谢知予只是沉默地听她说着,并未言语。
    他的记忆在这一瞬间飘回了过去,他想起桑月回坐在石凳上枯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耳边好似又响起离恨剑灵讥讽的声音:
    你最后一定会落得和你娘亲同样的下场。
    ……
    他真的能相信姜屿的话吗?
    谢知予看着她,漆黑的眼底冷得像一块薄冰,看不见有情绪起伏,神色沉静如水。
    他一语不发,安静得让人觉得怪异,就好像在他平静的表象之下,有什么情绪在疯狂迭代,等待爆发。
    姜屿同他交底坦白,原本是想让他能安下心来,可万万没想到最后效果却是适得其反。
    但这些话是她必须要说的,任务总有完成的那一天,她不可能一直欺骗隐瞒他。
    漫天的雨水哗啦啦地往下掉,冲刷着屋檐,雨声嘈疾。
    长久的沉默中,气氛变得压抑沉重,凝结成冰。
    姜屿小心翼翼地瞅他,急得又凑近了些:“谢知予,我——”
    “好,我相信你。”
    无论他心里是如何想的,有多少弯弯绕绕,他最后给出的只会是这个回答。
    不等姜屿把话说完,谢知予扣住她的后颈,骤然爆发,用力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