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宁秋怎么会是妖?
    池疏与她相处多年,若有端倪,不可能发现不了。
    ……
    无论如何,池疏都是相信宁秋的,对她的心意也绝不会改变。
    只要她没事就好。
    池疏眉目舒展开,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握住她的手放回被子里。
    他没有多问,留下一只铜铃放在她枕侧,摸着她的额头,柔声说:“总体上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还是要多注意身体才好,若夜里突然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宁秋想着自己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又见他笑了,便也没太在意方才吐血的事。
    “我知道了。”她放下茶杯,躺平缩回被子里,蒙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池疏,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说:“你也累了一整天,快点回去休息吧。”
    池疏垂头哑笑,看着她这副熟悉的、别别扭扭的样子,浑身的疲惫都消减不少,心底柔软一片。
    *
    一夜过去,厚重的乌云终于散开。
    院中清风摇动翠绿的花枝,晾在璀璨的阳光里,生机涌动,半点也看不出昨日打蔫的痕迹。
    “叶子都枯掉了还能复生,真是神奇……”
    要不是昨日姜屿的确亲眼见过,大概会以为一切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姜屿一边嘀咕着,一边顺手从窗台摘了几朵茉莉花,加进编好的花环里作为点缀。
    “师姐。”
    谢知予端着托盘从屋外走进来,他如今已然知晓了姜屿的真实身份,但还是习惯了喊她师姐。
    对他来说,师姐也永远只会是眼前的姜屿一人。
    他将托盘里的食物依次摆好在桌上,抬头见姜屿站在窗边背对着他,手里似乎在忙碌着什么。他的面容在一瞬间柔软了下来,专注地望着她,浓稠的眼神里包裹着某种扭曲又狂热的情绪。
    他好爱她。
    就连此刻的心脏也在剧烈跳动,疯狂诉说对她的爱意。
    要是姜屿对他的爱,也能像自己对她的一样多就好了。
    他那么爱姜屿,问题怎么会出在她身上?
    一定是他做得不够好。
    昨晚划出来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谢知予指尖发力,用力掐住受伤的手臂,感受到伤口再次裂开的疼痛,他的身体轻微颤抖起来,眼神在一点点恢复清明。
    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是平稳柔和的,没有丝毫的异常:“先过来吃早饭吧。”
    姜屿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她转过身,将编好的花环藏在身后,背着手朝他走来。
    “你怎么做了这么多……”桌上的食物还冒着热气,几乎都是她爱吃的,她眨了下眼,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身前,示意他低下头,飞快地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做早饭辛苦了,奖励你的。”
    谢知予似乎愣住了,一动也不动。
    “干嘛不说话?”姜屿在他脸上戳了一下,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趁他还在发愣,将手里的花环给他戴上,退后一步欣赏了一会,满意地一拍手掌,“好看!”
    谢知予这才回过神,眼眸中泄出一点异样的情绪,但被他迅速垂眸掩盖住了。
    他弯着唇角,盛了一碗南瓜粥,推到她面前:“只是每样都做了一些,份量不多的。”
    这是在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
    “……”
    不知怎的,姜屿感觉他好像有点怪怪的,可她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在姜屿的预想中,谢知予知道了她要离开,应该会比平时表现得更粘人,更爱对她撒娇才对。
    可是他没有。不仅如此,他甚至放弃了早上起来和她贴贴的机会,醒了就去做早饭,一直忙到现在。
    他表现得太正常了,正常到反而有点不太正常。
    姜屿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打算去猜,与其猜来猜去,还是再找个时间和他谈谈比较好。毕竟她也没指望靠昨天一晚上就能安抚好他。
    姜屿低头喝了一口南瓜粥,突然想到什么,抬起眼看他:“你不坐下一起吃吗?”
    谢知予也看着她,头歪了歪。
    “我不饿,师姐先吃吧。”
    “你都忙了一个早上,怎么可能不饿。”姜屿起身按着他的肩膀坐下,往他碗里夹了一个红糖馒头,“更何况早上就算不饿也要吃点东西,不然对身体不好。”
    纸窗迎着日光,整间屋子都被照得亮堂堂的。谢知予侧脸浸在光束里,像一捧被晒化的清雪,白得格外细腻。
    姜屿一时没忍住,指尖又作怪,往他脸上戳了一下。
    力度不轻不重,却好似打开了某个开关。谢知予突然动了,但不是来蹭她,而是乖乖听她的话,吃起了馒头。
    姜屿:“……”
    他真的很不对劲。
    直接问他大概是没有用的,姜屿想了想,只好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打趣他:“你今天怎么这么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