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悦玮想了想。也对,这炒饭还是他炒的呢,索性就分他一半好了。
    “不许偷吃我的喔!”她孩子气的用汤匙画出了楚河汉界。
    “看在你这么慷慨的份上,明天再带你去玩。”
    “打勾勾。”她竖起尾指,来到柏展彧面前。
    他只得和她打勾勾,她这才欢天喜地的继续吃炒饭。
    见她嘴边沽了饭粒,他想也不想的伸手帮她捏了下来,指尖的温度在她的肌肤上泛起了阵阵涟漪。
    一股热潮涌上,夏悦玮怔楞赧然的望着他。
    “怎么了?”和她隔着桌子相望的是湛然双眸,仿佛是黑夜里的星子,透出一抹令人迷眩的柔和。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一碰到她的脸,她就脸红心跳,思绪乱糟糟的。她索性低头狂吃,来个相应不理。
    吃完了消夜一回到房间,夏悦玮的行动电话正在闹响,她上前接起--
    “夏阿玮,你总算接我电话了,我打了好久欸。”电话那端的罗菁菁抗议着。
    她反驳道:“奇怪了,我在度假放松,你干嘛还打电话来骚扰我?我累了,想睡觉了啦。”
    “累什么累?度假的人还有资格喊累。”
    “欸,我刚刚可是爬了几个小时的步道,跑到山上的树林里,只为了看猫头鹰一眼,你说,累不累?”
    “切,看猫头鹰做什么?那里是没什么东西让你看了吗?难不成你下本小说的男主角是猫头鹰吗?如果这样,我头一个杀死你。”
    “好啦!好啦!小说的事情我有在构思啦,现在我头昏,要睡了,拜。”强势的按下结束通话键。
    夏悦玮仰躺在床上。
    累?才不,她精神好得很,好到足够让她胡思乱想。
    她觉得自己好像怪怪的,老在柏展彧面前笑得跟白痴一样,而且还动不动就脸红心跳。刚刚,他也不过是帮她捏走沾在嘴边的饭粒而已,她居然也能心跳加速得不知所措!真是莫名其妙。
    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赶快睡去。然而在黑暗中,夏悦玮仿佛又看见了柏爸打电话来前的步道场景。
    柏展彧望着她,若有似无的接近,她凝视着他,整个人既软弱又紧张……
    她忍不住思索,倘若柏爸的电话没有及时响起,那么,她和柏展彧会怎么样?他们当真会吻上彼此吗?在那个寂静无人的步道上?
    这个假设,让夏悦玮身子不由自主的酥麻起来,好像有股微弱的电流正在她身体里四处流窜,勾惹出难耐的骚动。
    她拿过手机,拇指飞快的按了几个指令,屏幕上旋即跳出了她搜自帮柏展彧拍的照片。然而越是看着屏幕上的他,心里就越是困惑迷惘。
    她,究竟是怎么了?该不会对柏展彧产生好感了吧?
    这个结论,让夏悦玮又叮了一跳。难道是因为感情空窗太久?
    听到要烤乳猪,夏悦玮骨子里的童稚心性果然又发作了,趿着鞋子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
    民宿右侧的空地上摆了不少桌椅,柏展彧在中央升起了炉火,一只新鲜已遭宰杀的小猪被绑在长木上,底下的赤焰不断烧烤着猪只的身体,他蹲在一旁小心照看着,还不时朝火堆里添加柴火。
    “动作真慢!亏我还想把生火的工作交给你。”他斜睨她说。
    她瞪着好奇的大眼睛,“这、这……游玩手册上没说可以烤乳猪呀!”
    “我爸的麻吉是个养猪大户,他三不五时就会带些朋友来我家民宿玩,每次都会准备烤乳猪,来跟大家同乐。”
    “那他们人呢?”
    “我爸领着他们去咖啡园逛逛,待会才回来。”她蹲在柏展彧身边,望着面前的火光,想到猪身噗滋噗滋冒着油亮的画面,嘴都馋了。
    “这要烤多久?”一副迫不及待的口吻。
    “怎么,想吃啦?还早呢!火才刚生,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我去拿相机!”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的夏悦玮转身飞奔,蓬松的长发扫了柏展彧一脸,只留下了花香。
    须臾,拿了相机的她去而复返,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不断按下快门。
    对她这个都市小孩来说,在柏家民宿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惊奇,剪柑橘、摘咖啡豆、焢窑烤番薯、黑夜上山看猫头鹰、学做染布……
    现在居然还可以体验难得的烤乳猪!
    菁菁要是知道,铁定嫉妒死了,一天到晚窝在办公室里苦闷,反观她这个写作遇上瓶颈的家伙,居然在柏家民宿玩得乐不思蜀,一副像是要把过去没有体验过的玩意儿,通通全部一次满足似的。
    柏妈从屋里端着一只光不溜丢的鸡走了出来。“展彧,桶子有拿出来了鸣?”
    “有,在这里。”指着一旁的银色圆桶。
    “银色的桶子是要做什么用的?”
    “烤桶仔鸡。”柏展彧回答,“来帮忙。”
    “喔。”她赶紧走上前去。
    说帮忙,其实她只是负贵监工。
    柏展彧从桶子里拿出一只碗盆,鸡身就穿立在碗盆上头的长棍,摆进去后,他又开始生火,夏悦玮站错了方向,当场被烟熏得哈咳。
    “傻瓜,过来。”他招她到自己身边。
    就在烧烤的过程里,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咖啡园回来,民宿里外顿时热闹了起来,柏妈更是里里外外忙着张罗,又是食物又是碗筷,一旁的夏悦玮见状,赶紧起身帮忙。
    “柏妈,我帮你拿。”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柏妈,别客气。”打从第一天来柏家民宿,她就对这对老夫妻印象好极了,他们待她也像自家人那么亲切温和,彼此之间根本没有所谓的隔阂。
    “阿彧,这小姐是你女朋发喔?有乖喔。”柏爸的友人扯着招牌粗嗓门问。
    “啥……我们不是啦!”夏悦玮赧着脸赶紧否认。
    “不是?”友人回头睨着柏展彧,便开始晓以大义,“阿彧,你是不会把小姐喔!亏你阿爸阿母把你生得这么“烟斗”,如果不会,来问阿叔,我教你。”
    “阿湖,夏小姐是民宿的客人,从台北来玩的。”柏爸赶紧答腔,“小姐脸皮薄,麦搁亏呵啦!”
    “有什么好害羞的?小姐,阮阿彧很帅ㄋㄟ,有尬意,两个人交往看看嘛。”夏悦玮没料到会遇上这种情形,当场囧在那边。
    “阿湖叔,你怎么今天还没喝酒,就在讲醉话了?”柏展彧出面转圜。
    “我是在替你阿爸阿母讲心声,我儿子都帮我生了三个孙子了,你还惦惦没动静。”
    “好、好、好,我会努力。”他笑着应声。
    “你这孩子,光说不练,今年年底前要是没请阿叔喝喜酒,就先抓起来打屁股再说。”
    “是,阿叔教训的是。”
    “小姐,我养的猪很赞喔,待会吃吃看。喜欢的话,阿叔送你几只。”
    送……不会是要送猪仔给她吧?我的老天爷啊,是要叫她养在哪里啊?夏悦玮被这直率的说话方式惹得啼笑皆非,只能连声说谢。
    趁着大家不注意,她溜到一旁负责看顾烤猪的柏展彧身边,压低嗓音问:“他不会真的要送我猪吧?”
    “你可以养在台北的公寓里,每天都可以听到猪只嚄嚄的叫声,多么独一无二啊!”他双肩颤抖,忍不住发笑。
    “那又不是宠物猪,少胡说八道了你!”她忍不住抡起粉拳,朝柏展彧的脸颊做了个假动作。
    大人们谈天说地,这两个负责看顾烤猪的家伙则是偷偷的嬉笑怒骂,不时还得分神照看桶子里的烤鸡。
    发现她白暂的脸颇被火堆烘得红通通的,柏展彧努努下颔,“去旁边坐着,这里温度太高了。”
    “不会啊,我觉得很温暖。”她笑眯眯的望着他。
    渐渐的,空气里飘起了食物的香气,微焦的猪只表皮冒着噗滋噗滋的油花,看得夏悦玮心痒难耐,食指大动。
    柏展彧拿起刀子确认熟度之后,片了一块肉,凑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