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乳猪?这女人竟然只想到吃的!
    她还真是不重视形象,一般人不是都会问自己有无失态举动,或者其他什么之类的,怎么她挂念的东西居然是烤乳猪!
    柏展彧曲起手指,朝她光洁饱满的额头敲了一记,“去洗澡,把自己弄清醒一点,我煮点东西给你吃。”
    夏悦玮捂着无端挨K的额头,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然而迫於淫威,她只好默默的转身走向浴室。
    洗完澡,果然神清气爽多了,就是嘴巴感到燥渴。
    她拢了拢微湿的发梢,怕又被柏展彧调侃是掉进排水孔里,索性抓过外套就赶紧下楼。
    人还没走进厨房,一股清爽的香气已飘了过来……呃,不是炒饭。
    “柏展彧不晓得弄了什么好料的。”夏悦玮雀跃的走了进去。
    “头发怎么不弄乾?”
    “只有一点点湿而已。”
    果然是她会说的话,一整个率性。
    “我煮了一碗蔬菜汤面,快过来吃。”
    “谢谢。”
    夏悦玮乖乖入座,拿起餐具后,先啜了一口汤,果然很清爽,蔬菜鲜嫩。
    忽地,於清爽中漫起了一股浓郁的香,有点像是烤乳猪的香。她停住进食的动作,努动鼻子不断嗅着,那渴望的模样实在很滑稽。
    叮的一记脆响援,柏展彧没好气的从微波炉里取出烤乳猪,直接送到她面前,“偌,你的烤乳猪。”
    “柏展彧,你是好人!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她笑咪咪的说,赶紧夹了一口塞进嘴巴里。哇塞,赞!
    长命百岁?他不敢奢望。但还是被她淘气的模样惹笑了。
    噙着笑意,他坐在她面前,“面好吃吗?”
    嘴里塞满食物的她没有回答,只一迳的点头。
    “我看是烤乳猪比较吸引你。”他不禁有点悻悻然。
    咽下嘴里的食物,她唱作俱佳的讨好,“你煮的蔬菜汤面很清爽鲜甜,配上烤乳猪,特别的赞。一想到回台北之后就吃不到了,真心酸。”
    “口蜜腹剑。”
    “是吃人嘴软。”得意扬扬的她,唏哩呼噜的又吃了一口面。
    柏展彧望着她,挂念着她明天就要结束假期返回台北,真舍不得。
    猛地扬首,这时夏悦玮才煞有其事的问:“对了,我下午喝醉没干出什么糗事吧?”
    他挑了下眉。嘿嘿,这位小姐还真是后知后觉得可以。
    他的沉默不语,给了她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我、我做了什么?”
    “确定要知道?”
    完了!她懊恼的闭上眼睛,须臾,再度睁开。
    “快点告诉我。”横竖得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也没什么啦,就是人来疯,一直唱着你的代表作猫头鹰,唱着唱着,还跳起舞来,热情的程度实在令人脸红心跳,我跟我妈一人一手的拉住你,你还直嚷着要脱衣服,简直把柏家民宿当牛肉场了。”
    脱、脱衣服?!她岂只是喝醉,根本是变成浪女了。
    夏悦玮绝望的趴在桌面上,不住呻吟,“天啊,我真丢脸,我……我明天怎么面对柏爸、柏妈啦?酒果然是穿肠毒药,沾不得!什么天杀的小米酒啊!”
    柏展彧单手支颐,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瞬息万变的表情,终于忍俊不禁,别过脸闷闷的笑个不停,胸口不住的振动。
    注意到他抽动窃笑的身子,她定睛一看,当场恍然大悟。
    “厚,柏展彧,你骗我,我才没有那样对不对?我怎么可能大跳脱衣舞嘛!你故意骗我的,可恶、可恶!”
    咒骂了几句,她冷哼一声,抓起筷子狂吃面。
    柏展彧很快的敛起笑容,星眸灼灼的望住她。
    “你吻我,还说喜欢我。”他的口吻极沉、极缓。
    夏悦玮顽皮的吐着舌头,大笑驳斥,“少来,刚刚骗我一回,我现在要是再相信你的鬼话,我就不叫夏悦玮。”一副跩兮兮的挑着眉。
    他微蹙起眉,目光凛凛的望着她。
    难得敏感的察觉到不寻常的沉默来袭,她扬首望向柏展彧,顿时被那一脸冷凛的表情骇住了。
    湛然的眸光没有她熟悉的笑意,有的是教她不安的深沉与寂静,神秘得让她不由自主的脸红心跳,甚至感到惶恐。
    很显然,他没有在开玩笑,她,真的吻了他,还说了喜欢他!
    柏展彧豁然起身。
    “你要去哪里?……我、我还没吃完。”
    这几天的消夜,都是他为她煮的,每一次,他都会陪着她吃完再走。
    “去仓库把柑橘装箱,明天货运行要来。”说完,他转身就走。
    夏悦玮傻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是真的,一定是真的……
    她迷迷糊糊的把自己对他心动的感觉讲出来了,示了爱,还喻了他,结果一觉醒来,竟然很可耻的忘得一乾二净。
    天啊,夏悦玮,你就非得酒后吐真言,留点给人探听不行吗?
    他是不是生气了?她不喜欢惹他生气的。
    她急着起身想去找他,可面前的食物还没吃完,这样会对不起为她下厨的他。
    只好操起筷子,她拚命的把碗里的面条、青菜往嘴里塞,捧起碗公唏哩呼噜的把汤喝得涓滴不剩。抹抹嘴,赶紧去找他。
    仓库里灯火通明,她不费吹灰之才就找到柏展彧。
    他屈蹲在地上,沉默的挑选着面前的柑橘,一箱箱的分装好后,整齐的摆放在仓库的入口处。
    压抑着内心的紧张志忑,夏悦玮缓缓走上前,释出善意的说:“我帮你。”
    柏展彧没有抬头,继续手边的动作。片刻后,他沉沉的吐了一口气,“把那叠货运宅配的单子跟旁边的记事本拿来。”
    没敢有一秒钟的耽搁,她赶紧取了过来,恭恭敬敬的递到他面前。
    面无表情的他拿过大记事本,翻了翻,找到了写满姓名跟通讯资料的那一页,再递给她。“把这些收件人的通讯资料填上宅配单子,一箱贴一张。”
    “好。”二话不说,她赶紧蹲在纸箱上,安分又退速的写着资料,然后把一张张的单子,工整的贴在箱面上。
    仓库里很安静,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外,就只有柏展彧挑选柑橘的规律节奏,和夏悦玮振笔疾书的刷刷声,而那其实一个不注意,就很容易会被忽略掉。
    正因为太过安静,时不时,她会不安的抬起头,张望搜寻着他的身影,以确认他还在这里。
    见他抿着唇不发一语,她觉得难受极了,好像有人正捏握着她的心,一下又一下的残忍扭拧着。
    她明白那不是肉体真正的疼痛,而是一种耿耿于怀的在意,不至于致命,却随时教人闷得像是要窒息。
    她从来不曾这么在意过一个人的情绪,就连好姊妹菁菁也不曾有过。
    菁菁常说她先天神经发育不全,所以能感知到自己的感觉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根本不奢望她会对别人的待绪有太多的感受。
    但她在意柏展彧,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自己超乎寻常的在意他!
    她喜欢和他斗嘴争论,喜欢让他带着自己民宿里里外外的尝鲜体验,有时他会露出很想要从她脑门巴下去的无奈状,可最后还是哑然失笑的望着她,一脸的莫可奈何。
    其实,她不怕他哇啦哇啦的对她嬉笑怒骂,唯独害怕他的沉默,那种平静之下的冷肃,比剑拔弩张的愤怒还教人不安。
    瞧,就是现在他这个模样!
    她当然可以拍拍屁股,徉装一无所知,反正她明天就要结束假期回台北了。可是,她做不到!她发现自己已经受到他的情绪制约,就在这短短的几天里。
    如果没有打开这个结,就算回到台北,她还是会继续耿耿于怀。
    没办法,她就是这么死脑筋!
    就像她对BL的狂热一样。
    工作在无声无息中悄悄完成,柏展彧把一箱箱的柑橘都确认摆放整齐后,旋即关灯拉下铁门,黑暗之中,引领两人的光源,是景观花圃上那几盏晕黄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