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发现这并不是闻徵的。
    这是她的。她自己其实都已经没了什么记忆,翻开之后才想起来,是她转去联培之前,林路给她准备的临别礼物。
    她当时走得很沉默,林路顾念她的心情也没有在班里大肆宣扬。只是不知道怎么想起来,提前给她找来了一中每个学生毕业时候都会有的回忆册,上头印着她在高中一年的一些照片,和其他的成品比起来单薄得过分。
    最后一页上,他说让陆桐秋留下些给同学的话。
    她毫无头绪,提笔只写了“会再见的。”
    高中的字迹还带着些拘谨,草草写下的几个字落在大片的空白页上,孤独地挤作一团。
    “这怎么到了你这儿?”她惊讶地问。
    但还没得到答案,她却就又看见在这个旁边,有着一张不属于这本册子的东西。
    那是一张机票。
    上面的字迹已经随着时间变得模糊,只能看清一个浅浅的大概。航线是海城飞往波士顿,时间是十年前的秋天。
    手上轻飘飘的册子在瞬间似乎就变得厚重了起来,她低头看看,复而又抬头看向闻徵。
    “我没去。”闻徵替她合上了手里的册子,“只是见到了你。”
    几个月不见,她当时瘦的只剩下一把骨架子,推着自己的行李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就能被挡住。
    闻徵很早就订了她同一班飞机的票,可在看见她的那一刻,脚却动弹不得仿佛被钉在原地,只能远远地看着她消失。
    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跟上去,就没有勇气再回来了。
    “这个不行,这个是我的。”闻徵合上她手上的册子,小心收好重新放回原位。
    在自己即将毕业的时候,他找不出任何自己想要回顾的东西,反而却遍了曾经陆桐秋在学校里能留下来的所有痕迹。
    他做好借着别人的手交给了林路,想要这一句话。
    会再见的,四个字,他靠着这一句并不是和他说的简单告别支撑过了十年。
    “别的呢,别的不想要吗?”
    名家字画,珠宝玉石,随便一件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其实。”陆桐秋小声地附在他耳边,“其实我已经偷偷拿了一件了。”
    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留在她身上的外套,外套里放着的的是他常戴的那一串佛珠。陆桐秋洗干净了外套,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归还,那成为了她行李箱里第一件被收拾好的行李。
    “哦?”闻徵却并不知道是什么,只是拿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的位置,“是这个吗?”
    陆桐秋笑着,却并不说。
    直到礼貌地敲门声响起,两个人转头过去,闻徵说了句进之后,才有人推开了门。
    樊妈站在门口,身后站着个小姑娘,手上打折套崭新的床品:“先生,太太,时候已经不早了,老先生说就留宿吧,我来替你们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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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chapter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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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儿,两个人俱是一愣。
    “我们。”陆桐秋的眼神中带着些求救的信号,“要留宿吗?”
    闻徵也是有些赧然,抬手碰了碰鼻尖,咳了一声,但看到樊妈和身后带着的人,还是点了点头让他们进来。自己则和陆桐秋走到了旁边的会客区,小声道:“我让他们把旁边的房间也收拾出来。”
    正抬手,他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很轻地扯了扯,动静很小,让他甚至都以为是错觉。
    他低头,看见陆桐秋侧着头别过脸,眨巴着眼睛,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要不...就这样吧。”
    闻徵仿佛没听清,眼神中带着疑问,求证般地看向陆桐秋:“嗯?”
    “不是你说的么,这儿...那什么,闹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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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不闹鬼是不得而知。
    但几百年的宅子,入了夜之后,原本就显得有些冷寂的园林即使点了灯,也透出了些古宅的森然来。流水的声音潺潺,院子里各个角落都点着地灯,佣人来来往往忙完了离开后,整个院子霎时间有了种脱离尘世外的安静。
    陆桐秋换了睡衣靠在窗边,看着远方深处的树林,和悬在树林上方的一轮弯弯的月亮。
    闻家的院子和院子中间都离得很远,他们所处的地势高,借着月光能看见亭台楼阁的浅浅轮廓和其他院子的点点灯火。
    明明是十分寂静的场景,陆桐秋靠着窗户,极力试图着维持表明上的平静,但扶着窗框的手却紧紧攥着。
    但无论如何努力,身后浴室里的水声动静都令她难以忽视。
    手指因为紧张而泛出微微的白色,她低着头,试图用头发挡住自己的脸颊,即使没有镜子,她却也知道此刻她发烫的脸上该是怎样的一片红晕。
    明明学生时代就是能自若在千人的学术论坛发言的人,明明是在任何场景都能冷静处理现在却连听到身后开门的动静后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
    闻徵的身上还带着些潮湿的水汽,吹得半干的头发随意地散落在额前,几滴水珠沿着顺着脖颈,轻轻滴下,随即隐没落入深灰色的柔软浴袍。
    一刹间,草藉花眠,铺天盖地只剩下面前人身上的气息。
    夜风柔和地拂过陆桐秋垂落的及腰长发,促使她抬头。一双张扬的桃花眼半眯着,朦胧如天边悬着的那一弯轻云笼罩着的月。室内的温度是无论冬夏都一致的适宜,可在这个时候,却让人只觉得窗外的萧瑟深秋都变得不甚真实,两人之间宛如乍暖的春日。
    “别看我。”闻徵的嗓子有些哑,伸手盖住了陆桐秋的眼睛,“再看,我不能保证我还是个好人。”
    陆桐秋的睫毛扫过他的手掌,带来一阵柔软的触感,从掌心漫开来的痒意顷刻席卷到了心底。
    陆桐秋被蒙住了眼睛,消失的一个观感她其他的感觉愈发明确的了起来,她感觉到晚风吹过自己的皮肤带来的那一阵战栗,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你本来,看起来也不是。”
    闻徵想起自己这几天作弄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那这个好人,不当也罢。”
    语罢,他的手掌仍盖住她的眼睛,人却弯腰直直吻了下去。
    不同于下午初次的试探和柔和,再次来到熟悉地方的他逐渐抛弃了平日里的克制,目的直接,可却还是温柔地托着陆桐秋的腰,将手隔在了她和窗框之间,让她好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他的浴袍带子扎得松松散散,陆桐秋手撵着带子的边角,在他缠绵的攻势中渐渐用力,直到看到他逐渐露出来的半边漂亮肩颈和肌肉饱满的手臂。
    陆桐秋没有抗拒,虽还是生涩,但却也配合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邀请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能在这儿。”闻徵喘着气,艰难地抽离出来,将额头靠在陆桐秋的脖颈处,呼吸声中都带着压抑,“不能在这儿。”
    一时间失去了他的陆桐秋迷茫的半睁着眼睛,眼神里只有全心的信任和寄托,听见闻徵说话之后,有些疑问的微微歪头。
    闻徵苦笑着看着她的眼睛,弯腰低头,倒在她的肩膀上,颓然得像一只撒娇的大狗狗。
    “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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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山里,露水都带着深秋的寒气。
    两个人穿戴整齐,像是逃学的孩子一般,脚步轻巧地下楼,带着隐秘的雀跃,携手快步跑向停车场。
    紧接着,黑色的车嗡鸣着冲出地库,在月光下,闪着银色光点的三叉戟张牙舞爪的划破安静的山涧。
    闻徵单手扶着方向盘,侧脸仍旧是工笔勾勒般细致和矜贵,可海般深邃的眼神里,却有种连他自己都不熟悉的压抑之下的情绪。
    他愧疚于自己像个猴急的毛头小孩。
    可却想放纵这样的情感。
    澜畔的门被拥吻的人撞开,闻徵直接抱起陆桐秋,双双摔进那个陆桐秋从未进过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