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月翻动架子上的铁签,被徐絮逗笑了,调侃她:“卫彬烤的好吃,还是我烤的好吃?”
徐絮避开了那个名字,“和上次一起吃的味道一样,都是人间美味。”
夜晚停止录制,个人自由时间。
二楼阳台上,徐絮吹着晚风,长发飘逸。
棠月加入她,捧着杯子问道:“你和卫彬还有联系吗?”
“我吗?”徐絮抿了口饮料,望向泛蓝的远方,薄唇轻启,“上个月月初,他和公司的合同到期了,没有选择再续。”
“卫彬退圈了。”徐絮语气平静,陈述着事实。
棠月将头发别在耳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以及想过的生活。”
沉默片刻的徐絮突然认真地看向棠月,“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继续说道:“我之前总是忍不住想为什么飞鸟与鱼没有结果,命运却安排他们相遇,现在明白了。”
徐絮长舒一口气,“因为这是为了让我们看到不同的风景。他是我从未见过的风景。”
“你喜欢他吗?”棠月摩挲杯口发问。
“算不上是喜欢,他对我来说更像是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的挚友。和你一样。”徐絮的回答中肯。
她顿了顿,“成年人的世界里,其实很难有喜欢,能够在生活的鸡毛蒜皮和坎坷刁难下,永远地记得一个人已经难得了。”
“月亮。”
棠月抬眸看她,她听见徐絮说:“你很幸运。”
不仅被人永远记得,还被人至死不渝地爱着。
甚至有人独自在天空的另一边等待了一年又一年。
棠月一头雾水,徐絮转移了话题。
“我这次做飞行嘉宾,除了公事,还有自己的私心。”徐絮从手机相册里点开一张照片。
“你看这是什么?”徐絮把手机递给棠月。
棠月接过来,一张白底文件照片落尽眼底。
她试图放大看清内容。
文件标题赫然写着:资产转让协议书
甲方:陈迈
乙方:棠月
……
棠月心颤了一下,她盯着图片久久无措。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陈迈从没有提起过。如果不是徐絮,她还蒙在鼓里。
“协议书是我在大厅盆栽的底下找到的。”
拍摄一场戏,徐絮由于站的时间长,小腿酸痛,她弯腰捶打着腿,直身时无意瞥到地上盆栽的底下露出白纸的一角。
徐絮起初没在意,心想是垫着一张纸减少瓷盆与地板瓷的摩擦。
直到一个星期后,保洁擦瓷花盆时移动了盆栽的位置。
盆栽在保洁的用力擦拭下向墙边挪移了半寸,于是那张白纸露出黑字。
徐絮兴趣来了,拄膝盖低头凑近。
第一行可见的最后一个字是:陈
后面的字像“迈”字。
好奇心赶不走了,在它的驱使下,徐絮脚尖踩着白纸的一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彻底挪开绿植花盆。
徐絮得偿所愿地捡起地上的纸,她掸掸灰尘,仔细看起来。
看到最后,惊讶代替了全部的期待。
陈迈大学开始创业,毕业那年有所起色,然而好景不长。
一年后,陈迈在合伙人的介绍下结识了一位大佬。
两人相谈甚欢,大佬亲口说赏识陈迈这样的年轻人,并邀请他加入自己的项目。
二十出头的年纪,陈迈天真地以为遇见了贵人。
事实上,涉世未深的人是最好骗的。
陈迈加入不久后,大佬在背后动手脚,陈迈处处碰壁。
他却表面假意栽培陈迈,博取了信任,包装好自己的“空心项目”,骗取了陈迈全部资产。
更阴的是设计让陈迈成了公司的法人。
仅仅一年,陈迈失去了所有。
没有亲人,没有依靠,没有未来……
曾经一起淋过雨吃过苦的合伙人也弃他而去。
陈迈消失了一段时间,将自己关在阴霾里,不理会所有人。
他整日低沉颓废,靠在床边仰望窗外的发白的天,不断地想人活着的意义。
陈迈将房产变卖,兑换成现金。
写下了这份财产转让协议书。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轻易地提及东山再起。
陈迈置办好一切后,爬上天台,冷风呼啸着,仿佛嘲笑着他。
陈迈苦笑一声,一步一步靠近天台边缘。
他闭上眼,似是在诀别一切。
痛苦的、遗憾的、无法挽回的……
陈迈张开双臂,身体慢慢前倾。
下一秒,高楼下一片呼喊声。
陈迈止住冲动,俯视下去。
棠月被人潮簇拥,粉丝堵的水泄不通,她艰难地向前。
陈迈望着人群中那抹白色,轻眨眼睫。
她也不会爱他的。陈迈想。
他再次张开双臂,闭上眼的那一瞬,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