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大可以不这么赶的,可就是觉得放不下她,所以他才会在出发的前一天,用这种马不停蹄的方式以轻功在凤阳镇与雾谷之间当日来回,将必须与她分离的时间缩到最短。
    是很累人没错,但现在看着她娇美沈静的睡颜,他觉得很值得……「哦,原来是金屋藏娇呐!」带着取笑的嘲弄声小小声地在窗边扬起。
    「薏儿?」担心熟睡中的佳人被惊醒,看她持续如常的规律呼吸后,戚侠禹小小声地朝窗边的女孩唤了一声,声音中满是浓浓的无奈。
    早该知道有诈的,这个好管闲事的小师妹怎么可能乖乖听话,还由得他三言两语打发?
    「师兄,你太诈了啦,竟然一个人在外边金屋藏娇,还骗可爱的师妹说是要去找师爹。」那是个极其美丽的少女,有着一双最明亮的美丽大眼,只见她纤巧的身影从窗口边跳了进来,一边还小小声地嘟嚷着。
    「别胡说了,什么金屋藏娇?她只是我的病人。」戚侠禹制止她的瞎猜。
    「哇,好漂亮的姊姊,难怪师兄乐不思蜀了。」女孩完全不理他的解释,迳自赞叹起床上熟睡的佳人,而且还淘气地对师兄挤眉弄眼,那可爱的样子说有多逗人就有多逗人。
    「薏儿?」看着师妹的促狭的模样,戚侠禹无奈地叹了口气,完美地掩饰掉心中的那份心虚。
    「那位姊姊的手冰凉凉的,摸起来好舒服呢!」伍薏儿一个劲儿地研究起「睡眠中」的冷雪,最后甚至还抓起她的手来摸摸碰碰,并深深着迷于那异于常人的触感。
    「薏儿,别这样!」已经发现不对劲,戚侠禹轻斥了一声。
    他知道她是醒着的,敏锐如她,怎可能睡得如此之熟,由得薏儿这样摸摸碰碰还能继续睡着?
    早该知道的,而说不定,她其实打一开始就是醒着的……「师兄,你重色轻妹!」被斥的伍薏儿不满地抗议。「让我摸几下又怎样?就由得你一个人金屋藏娇,不准我多摸两下,真是过分耶!」
    「什么金屋藏娇?这位姑娘只是师兄的病人。」戚侠禹让孩子气的话弄得哭笑不得,还得想办法带开师妹的注意力。「你乖,你听话,这位姑娘病着得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吧。」
    「不要,我喜欢这位姊姊,有话就在这边说吧,我们小声一点就是。」伍薏儿才不愿接受师兄的摆布,她可是难得见到人,更没摸过这种体温偏低、摸起来冰凉凉触感的肌肤,她才不走哩。
    「薏儿……」
    「师兄,你不依我,那我要大声喊,吵醒这位姊姊我可不管喔。」伍薏儿威胁他。
    吵醒吗?
    这威胁让戚侠禹心中苦笑。
    她人早醒了,哪还用得着吵?
    「你想跟师兄说什么?说吧。」因为不想拆穿冷雪装睡的意图,他拿她没辙,只得当做冷雪熟睡一般地处理,顺着她的话问。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师兄突然说要分头找师爹,觉得怪怪的,所以……」伍薏儿耸耸肩。
    「师父离谷两年未归、不知下落,我们兵分两路一南一北的找人有什么不对?」他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少来了,那只是师兄的藉口吧?我知道师兄想在这边金屋藏娇,骗我说要出门找师爹,实则是不想管薏儿了。」伍薏儿小小声地指控。
    「师兄没骗你,不信你去外头看看,马匹车厢全备妥,明儿个一早就要上路了。」戚侠禹举证。
    「马匹车厢?为什么要动用到马车出门?」她不解。
    「因为这位姑娘病着,所以得用马车。」戚侠禹解释。
    「喔!师兄还说不是金屋藏娇,连出门找师爹都带着她一块儿了,还想骗薏儿。」这实在不容易,要压着最轻的音量,还得适度地表达出她内心的不屑来。
    「什么金屋藏娇不藏娇的,别再这样说,有损人家姑娘家的清誉。」戚侠禹制止她的口无遮拦,接着才解释:「她也要找人,身上带着伤,我想跟着她一块儿,路上比较有个照应。」
    「是吗?」她还是有点怀疑。
    「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那一双大眼中盛满疑惑的样子逗得他忍不住微笑。
    「以前是没有啦,但我怎么知道师兄以后会不会骗我?」她说,然后又追加了一句:「说不定师兄就是从这次开始骗薏儿的。」
    「你的想像力太过丰富了。」
    「嘻,是师兄教的啊,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她笑咪咪的。「再说,如果是这位姊姊要当薏儿的师嫂的话,那也很好啊。」
    「别胡说了。」他笑骂,但怎么也忍不住那份动心的感觉。
    「是真的嘛,师兄,薏儿很喜欢这位姊姊呢,她摸起来好舒服,你想办法让她当薏儿的师嫂吧。」伍薏儿很是认真地请求着。
    这是什么理论?若真要娶,也是因为他个人的意愿吧,怎可能因为小丫头片子觉得摸起来很舒服,所以他得娶她。戚侠禹让她孩子气的话给弄得哭笑不得。
    「我跟这位姑娘萍水相逢,她只是我的病人而已,你别多想了。」不愿在这话题上继续打转,他表示。
    「那告诉我她的名字总成了吧?」打定了主意,她一定要认识这个姑娘,就算当不成师嫂,她也要想办法认识她。
    「名字?」戚侠禹微征了一下,这么多天来,他从没想到这问题过。
    「什么?师兄,你该不会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吧?」伍薏儿看扁人似地看着他。
    「我没问。」他坦白承认。
    「你这样不行的啦,师兄。」皱着鼻子,伍薏儿教训道。「要照你这种没天没理的温吞法,我到何年何月何日才能有师嫂?不过……这位姊姊也真奇怪,对着救命恩人,竟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提过。」
    「薏儿……」他唤她,希望她别再说了。
    「难道我说错了,不是师兄救了她的吗?」她不服气地看他。
    「我说了,她只是我的病人,你大老远地跟踪我出谷来,就为了问这些吗?」怕她没完没了地扯下去,他再一次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唔……也不是啦,我跟着你出来,除了想看看你最近在忙什么外,也想问一声,真的要去找师爹吗?」伍薏儿终于想到她的主要目的了。
    「当然是真的,师父这一别两年有余,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戚侠禹看她。
    「他只是跟我斗气嘛,过几天就会回来了……」伍薏儿不自在地说道。
    「是吗?你还想用这藉口骗自己多久?」戚侠禹不想让她再逃避这问题,话说得又白又直,一点也不留情面。
    「可是那很奇怪耶,明明就是他作弊还诬赖我,生气的人应该是我耶,怎么这会儿要我出门去找他。」她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心有未甘。
    「薏儿,不过就是一盘棋,有必要这么认真吗?你明知道师父是孩子心性,即便是师父作弊使诈赢棋还诬赖你,冲着你唤他一声「师爹」,让让他并不为过吧?」要不是两个当事人都拗,一个还早跑得不见人影,戚侠禹早想解开这个莫名其妙的死结了。
    「……」嘟着小嘴,伍薏儿不答话。
    「师爹」一词是她独家发明的。
    跟戚侠禹一样,她也是让这位隐居世外的高手在难得出门云游时捡到的弃儿,只是晚了十数年才被收留的她不似戚侠禹的墨守成规,对着收留他们的老人家口口声声师父地叫。想要一个爹亲的她发明了「师爹」的叫法,把收养她的老人当成自己的爹亲了。
    「听师兄的,我们分头找师父,就算你心里有什么埋怨,与其一个人闷着气愤,对着师父本人来埋怨不是比较痛快。」他分析道。
    「唔……好像是满有道理的,不过……我已经答应小喜要跟她去寻宝,要帮她寻完宝后才能出发耶。」觉得师兄的话有理,所以她一脸困扰。口中的小喜是她唯一的同龄玩伴,住在他们师徒所居住的雾谷外一个小小村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