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时武哥哥以一档百,本来他大可以脱身的,可就是因为顾忌着我,让他缚手缚脚,所以他完全施展不开身手来,有一个长相奇怪的老人家就趁着他不注意,从他的身后纵身飞扑向他,而那老人家欲击向武哥哥的一双手冒着可怕的烟……」
    「所以你代他挡下了?」冷雪下了结论,但完全不能理解这逻辑。
    既然她已经认为可怕了,怎又会挺身代为拦下这一掌呢?
    「雪姑娘,如果同样的心情、同样的立场,你会跟我做同样的事。因为怕心爱的人受到伤害,就算是再骇人的事,你也会同样地奋不顾身地挺身代他承受一切的。」看出冷雪不以为然的表情,邵小怜以过来人的语气幽幽地对她解释。
    冷雪还是不懂,但不知怎地,她的脑海中一再浮现出有人想伤害戚侠禹的画面,那样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而且很困惑,她不明白自己干么去想那些?
    「之后呢?」急切地想摆脱那些让她觉得很困惑又不舒服的联想,难得地,冷雪主动开口问了。
    「之后我才知道那是一种很可怕的、会让人致命的掌法,叫锁命寒冰掌,被击中之人会饱受寒毒之苦,折磨到五脏六腑被寒气所滞而死亡为止……」
    「有人来了。」体能丧失,但过人的听力还存在着,听到异响的冷雪提醒她,打断了她末完的话。
    「拜托你,不管你的决定怎么样,但在我跟你解释完之前,请你千万别说我发病的事。」听到她的话,一点武功也没的邵小怜着急地哀求着。
    不知道是什么说服了冷雪,可能是邵小怜急切的语气,也可能是她那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总之,一阵沈默后,冷雪点了点头,而同时,竹屋的门被推了开来……那是个全身泛着寒冰之气,冷得会让路人自动回避的冷酷男子,尤其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如春风、似冬阳的戚侠禹,这一比较更显出这个男子那一身让人难以亲近的冷酷特质
    很是怀疑,这样的人会是邵小怜口中宠爱她的人,更开始后悔,不该答应她的要求,为了这样一个难以亲近的男人,竟要赔上温婉良善的邵小怜的生命,这怎么想,似乎都划不来。
    但现在想这些都太晚了。
    因为冷雪已经答应了她,在听完所有事之前,不泄漏任何事。
    这是她的承诺!所以……就算是后悔,她也得做到。
    ※※※
    事实证明,事情果真不能只看表面。
    过了几日后,对这个看似冰冷的武诺天,冷雪已经完全推翻一开始的既定印象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恐怕也没法儿相信,一个人的转变竟能如此之大?
    很难相信,但事实就呈现在她的眼前。这些天,她亲眼看着一个她认为是万年寒冰般的严峻男人,在心爱的人面前立即变成一个双眸中有着似水柔情的温情男人……有点儿离谱,但因为是她亲眼所见,她想不相信都不行。不过,直到现在,她一直都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想什么?」看着她的心不在焉,牵着她手的戚侠禹心中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不得不出声,才能引起她的注意力。
    这几天她老避着他,现下这月下散步的机会可是他想尽了办法,最后用「别打扰小俩口谈情」的理由当撒手鉴,好不容易哄得她答应才得来的,怎能让她用来直想着别人的事呢?
    「没有。」冷雪直觉否认。
    「小怜姑娘她跟你说了些什么吧?是要你别说她病发的事吗?
    前两天,你傍晚时在阶梯前等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吧?」戚侠禹猜测的话,神准度只能称为奇迹了。
    「你……」怎么回事?他……他知道?他竟然什么都知道。是哪儿露出破绽了呢?一堆的疑问,让冷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别惊讶,在我想来,诺天竟肯丢着小怜一个人在竹屋,独自去找什么炎香之时,我就猜出个大概了。」戚侠禹解释道。「别忘了,人是我救的,而当初虽用我纯阳内力抑制住了她身上的寒毒,但那也只是暂时性的,并不是根治的万全之计,算了算时日,也该是再发病的时候了。」
    「所以你是特意过来的?」冷雪一双泛着寒意的眼眯了起来。
    原来全是假的!说什么是为了她,想到他们这对隐世夫妻就住在附近的山林里,这才特地带她来休养的。才怪!他只是想来看看他的病人,才不是为了她。
    「当然不是。会想起他们,只是为了先找个地方让你歇息才想到的,本也不抱什么希望,因为我不确定他们两夫妻还住在这儿。
    会来,只是想借用一下这里的竹屋,而刚刚好他们都还在而已。」
    戚侠禹的说明推翻了她内心的假想。
    突然地,刚刚心中那一股被欺骗的怒气又消失无踪。冷雪没接话,等着他往下再说下去。
    「其实一开始我只是猜测,并不是很确定,所以那一天没跟你交代,匆匆地便出门寻找传说中的炎香果……这一来当然是真心想帮忙找,希望找到时可以解去小怜姑娘身上的寒毒,同时也分一些炎香好化去你体内的寒气、加速你复原的速度;二来是希望能碰上诺天,亲自向他证实这件事,只是在山里头没遇上……」
    「而后来小怜藉口支开你,要你帮忙找武诺天回来吃饭时,你便碰上他了,而且也证实你所猜测的。」冷雪冰雪聪明,接口并测得后来的事。
    「没错,就像你说的这样。」戚侠禹称许她的聪慧。
    「既然你知情,为什么不救邵姑娘?」
    「不一样的,小怜姑娘的寒毒只是被压抑住了,不是完全地化去……」想了想,戚侠禹换个方式解释:「让我这么说好了,被压抑下的寒毒会往她的体内一再一再地找出口,而这同时,寒毒的力量也会慢慢地增强,直到冲破抑制它的力量后,便是寒毒再发的时候,而这时如果没有炎香之类的神药救治,她体内的寒毒也无法彻底化解的,谁也没办法救她,因为我上次灌注于她的内力已是她身体能承受的极限,如果我再用同样的方法救她,只怕还没压下她体内的寒毒,她就……」
    不用再说下去,冷雪也能懂他的意思。意思是说,若再用同样的方法,邵小怜的身子吃不消,是必死无疑的。
    想着这问题,两人沈默了一会儿,可冷雪又突然想到了有些不对劲。
    「你那时便清楚她的病况了,也就是说……武诺天早知道了?」她困惑地看着他。「我不懂?」
    「不懂?为什么?还有什么地方不清楚的?」他好脾气地看着她。
    「既然武诺天知情,为什么要装成不知道的样子?」冷雪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他担心,可又不愿让小怜知道他知情,而且正担心着;
    如果让小怜知道他知情的话,那小怜会一直惦着他的反应,怕他为了自己太过伤神。」把一切看透的戚侠禹解释。
    几乎要让他这一番绕口令似的话给绕昏头了,但冷雪后来还是解出他话中的意思。
    「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呢?他们彼此都担心着对方,也知道对方的情形、清楚着对方会有什么反应,可却没一个人肯开诚布公,还彼此自认为自己做的隐瞒是为对方着想……明明不用的嘛!
    那为什么要闹得像现在这般,活像是场细作大对决的闹剧一样。」
    冷雪没好气。
    真的是很难得,她,那个冷漠、少言的她,竟然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话?!
    冷雪一点也没发现到自己的反常,冷漠如她,经由这些天的相处,听得邵小怜悲情的身世后,已让她的故事所吸引,而且也已身不由己地对这件事投入太多的个人情感。
    「以前我也不懂。」戚侠禹微笑。
    那一年路过而出手救了当时只剩一口气的邵小怜,当时他亲眼见到两个人那种要死便一块儿死的悲壮情绪;对于那种强烈羁绊,他虽看在眼里,却是一点儿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