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定有其他人在,而且就在他们的周围、林中的一隅,不过,现在不是责怪自己太过大意的时候,虽然他确实不应该忘我到失去警戒心,让不明人士这么接近他们时才发现,可是现在还是小心为上,谁知道那躲在暗处的人是谁呢?
    「年轻真好啊,小俩口在这边亲亲热热、你侬我侬的,真是羡煞人呢!」桀桀而笑的怪声从不远处的林后传了过来。
    「小俩口」及「亲热」的字眼无一不刺激着理智逐渐回笼的冷雪,她一点儿也不明白,事情何以发展至此?直觉地想推开他,但他钢铁似的臂膀紧箍着她的柳腰,让她动弹不得,只得被牢牢地困在他的胸怀中。
    「谁?出来!」戚侠禹不悦地看向阴暗处。
    「戚大哥,怎么了?」远远地看见戚侠禹反常的模样,正拉着武诺天一块儿出来散步的邵小怜好奇地问。
    不似不会武的她,邵小怜身边的武诺天敏感地察觉一股不寻常的气流,比冷雪冷上十倍不止的酷冰脸像是结了一层寒霜似的,已对周围展开高度的戒备。
    「你没死?」看着后来出现的邵小怜,异常刺耳的嗓音突地划破了宁静的夜。
    这一声惊诧的呼声更是让所有人提高戒心,不光是冷雪觉得不对劲,就连邵小怜也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没死,那是最好的了!邵家的贱丫头,你爹曾答应过要把你许给我,好跟在我身边侍候我一辈子,谁知道你竟跟着男人跑了。
    当年的那一掌没打死逞英雄的你,我就再补一掌,送你归阴吧!」
    阴侧侧的话语方落,一道迅速的身形从暗处闪了出来,而且直直地射向毫无招架之力的邵小怜……※※※
    与两年前的毫无防备不同,武诺天迎了上去。
    两位高手对阵,转眼间已过了七八招,直到两个人硬生生地对上一掌,翻飞的身影因为彼此的掌力而各自往后退了开来,冷雪这才有机会看清楚这个半夜里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极其怪异的人,看不出实际年龄,顶着一头白发,死人般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瘦巴巴的宛如一具乾尸般,夜里要是没仔细瞧,真的很容易把他看成一具尸变而四处乱闯的僵尸。
    「啊!是……是你!」邵小怜同样也看到他了,惊吓使她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没错,就是我,正所谓冤家路窄,不是吗?」说话的人正是两年前偷袭武诺天未果,让挺身护他的邵小怜身受寒毒之苦的武林狂人──史枭。
    并不是特意追踪而来的,他会出现在这儿,其实只是个巧合……对炎香他一直抱有高度的兴趣,前些日子听闻这附近山区有炎香出现,为了想拾取一颗炎香来加以研究,他已经在这附近的山头绕了好几天了,今夜的偶遇,真的就像他所说的,只能用冤家路窄来形容。
    「你加诸在小怜身上的苦,我会加倍讨回来。」护着身后的邵小怜,武诺天冷然地看着他,冰冷的模样好似地狱来的幽冥使者。
    「凭什么?」史枭狂笑出声。「武诺天,你的武功修为是很高,可我史枭也不是省油的灯,要以刚才的对阵来看,论内力、论武功,我史枭确实不是你这个毛头小子的对手,但你得知道,刚刚的我还没使出锁命寒冰掌,你想拿什么来对付我的锁命寒冰掌呢?」
    一如史枭歹毒的性格,他所练的锁命寒冰掌也是最阴狠的功夫,因为掌力中所带有的寒毒极其阴寒无比,是不能随易碰触到的,不论对阵之人的武功如何的高强,光是不能让他的手碰到这一点就占不了什么便宜。
    总的来说,这是一门以小搏大的武功,而真如他所言,武诺天本身的武功修为就算高过他,对他的锁命寒冰掌也是没辙的,除非……「就算没法儿全身而退,我有的是办法跟你同归于尽。」冰岩般严峻的脸上大有豁出去的表情。
    「武哥哥……」听到他同归于尽的意图,邵小怜神情凄楚,一双小手死命地揪紧他身后衣衫的一角,怎么也不肯放开他。
    「怜儿?」身后人的反应让武诺天为之一僵。
    「不要,武哥哥,你千万别做傻事。」
    「不是傻事,我要他偿还加诸在你身上的痛苦。」想到娇柔的她背着他,一个人咬牙独自承受寒毒之苦的模样,他的心就发疼。
    「可是如果让怜儿失去你,怜儿的心会碎、会难过死的。」邵小怜哽咽。
    「怜儿……」她的话语让他轻叹,可没办法的,宿敌就站在眼前,他能怎么样呢?
    「武兄弟,还是我来吧。」戚侠禹出声说道。
    「我的仇,我自己报。」不想拖他下水,武诺天已决意自己解决一切。
    「放心,我会留着他让你报仇的。」微微一笑,戚侠禹已飘然落定于史枭的面前。
    「你是谁?」史枭心中一惊,为这无声无息的轻功。
    「路过的无名小卒,特来讨教阁下的寒冰掌。」
    「你找死!」那不当一回事的泰然自若模样惹毛了史枭。在武林中,他的锁命寒冰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在报上名后,又有谁能像他这样不当一回事?
    史枭枯瘦的身形扑了上去,对着那一双冒着寒气的手,戚侠禹没看在眼里,就当是一般的比试功夫,不畏不惧地迎着他的扑抓掠袭。
    在戚侠禹碰到他泛着寒气的双手的那一刻,没看到预期中痛苦神情跟反应,本该得意于戚侠禹将尝到苦头的史枭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人能接下他的寒冰掌!
    接着,史枭越打越心惊,因为他竟发现,自己体内阴寒的内力竟一丁点、一丁点地随着跟戚侠禹的过招而消逝……「你到底是什么人?」说话的瞬间,两人又过了十来招,史枭已发现自己吃不开的原因了,因为眼前的对手竟然是他锁命寒冰掌的唯一天敌,练着至阳内功心法的人,而且还是练得极好,远超出他所能想像的好。
    「我说了,一个过路客。」不似史枭越打越急,意在废去这歹毒武功的戚侠禹,一直就以游刃有余的悠然态度在跟他对阵着,目的是在史枭警戒心大起之前,以两人间的每一个碰触多多少少地消耗去史枭的功力。
    不像一般人,戚侠禹非但不怕史枭掌中所挟有的寒冰之气,反而还可以轻易地用他至阳的内力化去这害人无数的掌功;因为跟史枭的极阴功体相反,戚侠禹所练的是至阳的内功心法,专治史枭这种阴寒功体。
    同是练武之人,武诺天很快地便悟出他话中之意。
    他知道戚侠禹铁定会赢,不光是因为那本就远胜于史枭的雄厚内力,更是因为戚侠禹还是个纯阳之体,对付起让人感到棘手的史枭,那更是事半功倍。
    就因为这样,在戚侠禹承诺会把人交给他后,武诺天才会由得他代为出面教训史枭,虽然……他的心中还是有几许的不甘,但只要想到等一会儿史枭体内的阴寒功力让戚侠禹尽数化去后,最后就会落回自己的手中……只要想着各式用在史枭身上的报复手段,武诺天的心里便觉得好过一些了。
    不像等着上阵的武诺天,也不像看得傻眼的邵小怜,带着复杂的心情,冷雪默默地转身往竹屋的方向而去。
    并非冷漠,也并非自私地想置身度外,她只是……只是不知道自己留下来要做什么
    是啊,留下来做什么?
    在这一场打斗里,她既不是被害人,也不是被害者的亲属,她什么也不是,对所有的人来说,她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而这样的她,留下来能做什么?在一边看栏盾
    心里头闷闷的,她说不上来那样的感觉,只知道摆脱不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从刚刚他一点预警也没有地突然放开她,然后完全没有事先通知一声、丢下她去逞英雄应战时就发生了,那是种很复杂的感觉,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但已来不及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