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得到短暂的自由,但他无形却又极具威胁性的气势,让她迅速说服自己要镇定,千万不要莽撞行事。
    就在她举起手,小心翼翼地要撕去脸上的假面皮之际——
    “公子、公子!”阎伍略微急切的声音突地在门外响起。他虽然喝下了酒,但由于他有武功底子,所以迷药的功效此刻也已去了大半。
    哈!真是天助她也。此时不逃,要待何时?
    她趁白去雁稍稍分神的瞬间,双掌运足了劲,冷不防地往白去雁的胸膛击去。
    白去雁并没有和她对掌,也许是他没料到她会突然发掌,也许是他来不及防备,更有可能是——他根本是故意要让她逃走的。
    没错,当白去雁急速后缩的同时,她也利用这机会,身形灵巧地逃窜至窗边,然后再一个跃起,轻松地冲破木窗,直往外头奔去。
    本来,已站在门外的阎伍,可以在她掠出的刹那便立刻抓住她,但白去雁突如其来的呼唤声,及时制止他擒拿的动作,让他不由得拢起眉,推门而人。
    “公子,为何要把人给放走?”阎伍对着斜靠在床边,玉面上仍是一派温和,且唇角尚有一丝奇特笑意的白去雁问道。
    “她还会再来的。”所以,他放走她。
    接近傍晚时分。
    微亮的天边,渐渐被一团团的乌云给笼罩住,这是大雨滂沱的前兆。
    此刻的官道上,正有一辆样式朴实的马车奔行,而坐在前座的车夫,是一位头戴竹笠、身形壮硕的汉子。
    “公子,看这天色,有可能会下起大雨。”阎伍回头说道。
    “去看看这附近有无人家,或是可以暂时避雨的地方。”正舒服地斜靠在软榻上、手执美酒轻酌的白去雁,对阎伍下了指示。
    “是。”阎伍将马车停在路旁后,身形一掠,转眼便消失无影。
    没一会儿工夫,阎伍便已回来。
    “公子,前方不远处有间可以避雨的破庙。”
    “那就去吧!”
    阎伍在安顿好马匹后,才与白去雁走进入迹罕至的破庙,雨便直落下来。
    “阎伍,不必费心,我随便找个地方坐就好。”白去雁笑着制止阎伍想把厚衣给摊在地上让他坐的动作。
    “是。”阎伍转而用方才捡拾的枯枝生火。
    “看这种雨势,一时半刻是停不了,今晚可能要在此过夜了。”白去雁的视线投向庙外的倾盆大雨。
    “公子,属下去车上拿酒及干粮。”
    “嗯。”白去雁在应允的下一刻,却又冷不防地对着阎伍的背影道:“半个时辰后再回来。”
    “是。”虽对主子的命令深感怪异,但阎伍还是听令地点了下头。
    “对不住,我可以入庙避雨吗?”阎伍的后脚才离开不久,一声低哑的问句伴随着一名身形略微矮小的年轻男子,忽然出现在残破的门口。
    就见男子的头发、衣服,甚至是他手上所拎着的包袱,都被雨淋湿了泰半,模样看似狼狈。纵使如此,在还未得到白去雁的同意前,这名男子还是有礼地不敢随意踏入庙内。
    “这位公子,请快进来躲雨。”白去雁一笑,招呼他进来。
    “谢谢公子。”年轻男子的声音益加沙哑。
    “公子,我看你的衣服都湿透了,何不脱下来拧干?”白去雁不仅笑得温和,就连口吻也亲切得如同对待自家人一般。
    “不,不必了,我坐在火堆前就好。”男子勉强地对他露出笑,但他的眼却始终半合。
    “那可不行,公子的衣服若没烘干,对身子骨可不好。对了,我看公子一直抓着你胸前的包袱不放,想必那里头应该有换洗的衣物。反正我们都是男儿身,你就赶快替换吧!”白去雁好心地说。
    “公子,我、我……”年轻男子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
    白去雁又是一笑,“那我就转过头去。”
    当白去雁一转身,年轻男子半合的双眼突然圆睁,那是一双清亮且透着浓浓恶意的大眼。
    白去雁,你实在太容易相信人了,嘿!
    男子一边无声地嗤笑,一边动手打开包袱,并从里头取出一根长竹管。紧接着,他将管口对准背对他的白去雁,然后再轻轻这么一吹,刹那间,白去雁因疑惑而轻呼的同时,已将白色烟雾给吸了进去。
    白去雁的身子在晃了两下后,竟缓缓侧倒下去。
    “哈,这次你总算栽在我手中了吧!”年轻男子兴奋地拍掌叫好,至于伪装的沙哑嗓音也因突袭成功而自动变回娇脆的原音。
    原来这名年轻男子,跟前几天在客栈偷袭白去雁的店小二是同一名女子。
    不过为避免和上次一样,半途被他反制住,所以她这回特别小心谨慎。首先,她从包袱里拿出一把小刀,在将他侧卧的身子粗鲁地推成正面平躺后,就将锐利的刀锋抵住他的颈子。
    之后,她的小手便毫不迟疑地探进他的衣襟里。
    但摸索了好一会儿,她显然没有找到她所要的东西,“难不成要把他的衣服全脱光?”虽有此意,但她不禁犹豫起来。
    “你到底是要找什么东西?”
    “那还用问,当然是——”她不耐烦的嗓音突地中断,握住刀柄的手下意识的一紧,接着,她才偏过头,对上那张噙着笑意的俊美面庞。
    “你、没、昏、倒?!”她是咬着牙,慢慢地从嘴里吐出这四个字来的。
    该死,她这次所施放的迷药,比上回加重许多,为什么他还是没昏倒?
    “你还没回答我。”抵在他脖子上的利刃,似乎对他不具什么威胁性,就见白去雁依然面不改色地问。
    “哼,等我把东西找出来,你不就晓得了。”她故意将刀锋再往前移一寸。
    “我只是担心你会白忙一场。”他微哂。
    “等我剥光你的衣服,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干白活。”好像不放心似的,她的葱指无预警地点中他的软麻穴,“你不要想拖延时间,就算阎伍回来,我还是可以对付他。”
    “你放心,他暂时不会回来打扰你。”白去雁的眸里、脸上,漾着一抹莫测难解的笑。
    “哼,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有心情笑!”她讨厌看到他那张该死的笑脸,仿佛当她是傻子一样。
    “姑娘想杀我?”白去雁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如果你不合作,我就做掉你。”她语出恐吓,而且她拿刀的手,还状似要割破他颈子般猛地挥动了下。
    “可否请姑娘在做掉我之前,让在下一睹姑娘的真面貌?”白去雁晶亮的瞳眸瞬也不瞬一下。
    “想看我,等下辈子吧!”她从鼻间重重哼出气来,且将小刀收回,准备双手并用地迅速除去他身上所有衣物。
    “你真要脱我衣服?”当她的手一碰触到他腰腹时,神色自若的白去雁再度问道。
    “没错。”生动的灵眸,射出十足十的恶意。
    “可你是个女儿家。”
    “哼,是谁规定女人不能脱男人衣服的?”她爆出惊世骇俗的话语。
    白去雁闻言,非但不认为此女放浪,反倒觉得她带给他的惊奇,竟比他想象中还要来得大。他忍俊不住地轻摇着头,难掩笑意地道:“说得好,你说得实在是太好了。”
    这个男人,有病。
    算了,她还是赶快找东西,以免阎伍突然冒出来,那她的麻烦可就大了。
    可当她的手准备解开他的衣带时,她的动作淬然停止。
    “怎么啦?”白去雁维持一贯的微笑,只是这抹笑依旧相当诡异。
    “你、你不是被我点了穴?”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瞪向他。
    她眼睛没花,他刚刚真的是在摇头。
    “是呀!”很不巧的,他正好会移穴这套功夫。
    就在他回答的刹那,她的手迅速地将刀子重新握在手上。待要持刀欺近白去雁时,那枝藏有迷烟的竹管竟不知何时已落入他的手里,且在他闪身避开刀尖的瞬间,他将迷烟吹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