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端着茶点的青青,在庭院间穿梭无阻。很快的,她通过层层守卫,来到一座雅楼,而这座雅楼,正是白去雁主仆的居处。
    来到二楼房前,青青正要开口说话,房门冷不防地从里面打开。
    “是小姐要奴婢送茶点来的。”青青一见身形巨大的阎伍杵在门口,猛地吓了一跳。
    阎伍面色沉肃地盯着垂下脸的青青,再将目光移到她手里的茶盅及三盘点心后,才侧过巨身,让她得以进入。
    青青慢慢踱进花厅,略显怯惧的眼在偷瞥正支着颊,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书册的白去雁时,迅速掠过一抹邪光。
    “公子,这些甜点是小姐亲手为公子做的。”哼,说是江云恋所做,白去雁必定会吃下它。
    青青一退出房间,原本盯着书页的白去雁忽而抬起眼,唇角若有似无地勾出一抹浅浅的笑痕。
    啧,看来这名小姑娘非要将他迷倒不可。伤脑筋!
    “阎伍,你下去吧。”这次他非但要看清她脸皮下的真实面貌,更要问个明白——她到底是要偷什么东西。
    “是。”
    当阎伍巨大的身形消失在楼梯间,才过没多久,一抹娇小的身影忽而轻巧地跃上二楼,借由月光一瞧,竟是刚刚送来茶点的丫环青青。
    由于清风微凉,以致木窗并未合上,而蹑手蹑脚地来到窗旁的青青,轻而易举地便窥伺到花厅里的一切,包括正坐在圆桌前挑着点心吃的白去雁。
    哼,她就说嘛,白去雁一定会吃的!她浑然未觉自己的想法充满着酸味。
    早知道江云恋是他的心上人,那她就应该直接掳走她,然后再跟白去雁来个以物易物不就成了。
    一声轻微的碰撞如她预料般的响起,当青青看到趴倒在桌面上的白去雁时,竟不是高兴的大叫,而是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因为她终于把他毒倒了。
    没错!这次她既不是用迷药,更不是用迷烟,而是用会使人整整昏睡三天,若没有及时服用解药,将会导致全身痉挛而死的“神仙笑”。
    青青堂而皇之地推门进入,一脸神气地低睨着他,“白去雁,我看你这回还醒不醒得过来。”
    不过有了前几次不好的经验,青青还是对昏迷中的俊美男子有丝戒备,所以,她霍地俯身贴近他耳畔,卯起来就是一顿臭骂:“白去雁,你这个该死的混蛋,竟让我跑了三趟茅房,我咒你不得好死,还有、还有……算了,等我找到东西后再慢慢凌迟你,哼厂嘿,没反应,看来他果真中了她的神仙笑。
    有武功基础的她,还不至于抱不动他。等她把他拖进内房,不甚温柔地将他“送”上床后,她不禁窃笑出来,摩拳擦掌地准备要剥光他全身衣物。
    她成功地褪去他第一层的外衣,还顺道拿起来抖一抖。
    嗯,像那种珍贵的稀世宝物,他一定是放在最里层。
    就在她的手刚刚搁放在他的襟口上时,她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她猛一偏头,竟好死不死地对上他的眼。
    没错,他的眼是睁开的,含笑而迷人。
    青青顿时一惊,一种“再不逃就完蛋”的意念,驱使她僵硬的双脚迅速往外移动,可惜才跑没两三步,她便僵立当场,全身动弹不得。
    “姓白的,你——”背对白去雁的青青,以怒吼来掩饰心中的紧张。
    “如果你想引人来,尽管大声点没关系。”
    你我的名字。”
    “你上回也是这么说,可惜你并没做到,所以。”白去雁的笑脸竟缓缓贴近她,想当然耳,无法移动的她,只能看着白去雁的瞳孔在她眼前愈放愈大。
    “我、我叫俞影啦广在那张益发扩大的亲切笑脸仅离她脸蛋一寸之距时,她慌张地吐出真实姓名。
    “俞影。”白去雁若有所思地轻念她的名字,“你该不会就是俞老的千金,江湖上还封你一个外号叫‘巧手神偷’的那个俞影吧!”他温和的口吻明显地向上扬升。
    俞家,世世代代以“偷”闻名,只要你拿得出银两,他们就有办法替你将宝物偷到手;他还听闻这一代的当家,也正是俞影的爹亲俞老,曾经潜入深宫内苑,偷走皇帝的爱妃。
    但以俞老的丰功伟绩,对照着眼前正睁大一双美眸瞪着他的俞影,俞老恐怕要有所遗憾了。
    因为她这个巧手神偷的外号,只是一些江湖同道看在俞老的面子上,随便给她冠上去的。
    “没错,巧手神偷就是我,我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俞影。”想不到连白去雁都知道江湖上有她这么一个大人物的存在,这下子她可神气了。
    但她没料到白去雁下一个反应竟是笑,而且那笑声听起来很该死。
    “你笑什么?”娇美的脸蛋不期然地浮现杀气。
    “你别介意,我不是在笑你。”
    “是吗?”俞影眯起含邪的灿眸。
    “当然是。”白去雁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在诳骗人。
    “哼,你以为我那么好骗吗?你现在一定是在暗暗笑话我这个巧手神偷是浪得虚名是不?”不仅是他,就连她爹、伯叔父等一干长辈,都叫她在家做个千金大小姐就好,根本不需要“抛头露面”。
    但是她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更为了她娘亲的病,无论如何她都要取得白去雁身上的那样东西不可。
    “神偷这种名号,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达成。”他婉转地说。
    俞影没再说话,只用她那双灵动且盈满恶意的眼睛直直瞅住他。
    “你又想做什么了?”他的指尖陡地轻点了下她圆润的鼻头。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除了本身的无奈之外,还有顺道提醒她不要忘却自个儿目前处境的意味。
    她,已经屈居下风。
    “我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她不是“偷”不着,而是她还有另一种更好的手段能够让他自动交出。
    “喔,什么东西?”白去雁对于她“讨东西”的方式感到十分有趣。
    “玉鸳鸯。”她直视他的眸子,瞬也不瞬一下。
    白去雁的表情依然不愠不火,温和的眼神甚至无啥异样,就连他唇角所挂的那抹哂笑也丝毫没变。
    听到她所要的东西是玉鸳鸯,为什么他还能如此镇定?仿佛玉鸳鸯……不在他身上。
    不,她敢肯定玉鸳鸯绝对在他身上没错。
    “你要玉鸳鸯做什么?”似乎过了很久的时间,白去雁才温吞地问。
    原来——不,他本来就猜想到俞影所要的东西是玉鸳鸯,只是……唉!
    “你给还是不给?”虽然屈居下风,但俞影似乎很笃定白去雁不会伤她一根寒毛。
    “玉鸳鸯只是一块玉质比较上等的玉佩,你拿去也没用。”但他若是失去,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白去雁,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假如玉鸳鸯如你所说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那你就给我呀!”想唬弄她,门儿都没有。
    “俞影,玉鸳鸯我暂时不能给你。”白去雁摇着头,唇畔忽而逸出一抹难解的笑意。
    “哼,那种能够救命的东西,我想你也不可能会轻易给我,所以——”她当然是有备而来。
    能救命的东西?果不其然,她也听信那种荒唐至极的传言。他原以为忠伯会处理得很好,没料到事情还是……啧,他唯有期盼俞影是最后一个听过的人。
    “所以我用一件攸关江堡主性命之事来跟你交换玉鸯鸳。”她自信满满地道。
    她一说完,便发现白去雁那张看似温雅亲和的俊庞上,突然出现了抹令人心惊胆战的冷沉,她还是头一次发现——他原来是会生气的。
    倏忽,她的心为之一窒,想当然耳,自信的表情也迅速从她脸上消散掉。
    什么嘛!瞧他那副表情好像是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来,她根本都还没开口……呃,他该不会以为她是要伤害江堡主吧?哼!他还对他们兄妹俩真好。
    “我才不会笨到下毒去害江堡主。”俞影撇了撇红唇,有点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在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