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旧时王谢堂前燕+番外 > 第17页
    “是我自己要来的。”我见她不接,便也之将袄子放在一旁,支吾着道。
    她昂了昂头,终于将眸子转向我:“你来问傅源的事么?”
    我一下子被她问得无言,悻悻闭了口。
    她突然道:“傅源是我派人杀的,祝赭亦是我让他出城的。”
    我听后只觉得双腿发软,更是说不出一个字了。
    谢御却突然拽住我的手道:“然我却不是逆贼,不是……”
    “阿熏。”她在这时却又如斯般叫我了,“你能否帮我,便只帮我一事……”
    我觉得手像是被冰给冻住了,遂回握住她的手:“何事?”
    她放开我的手,向着墙往后靠去:“我日子不长了。”
    她直言不讳地道。
    想来是看出了桃城的心思。
    那夜在牢房中,无笔无纸,她将朝廷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说与我,并叫我万万强记在脑中,切不可漏,切不可忘。
    天半明时我起身离开,她将我的袄子递还给我,沙哑着嗓子一脸疲惫:“若圣上早朝问起我的事,你只管顺着他们的意思,要圣上大恩大德地赐我一死便好。”
    我点头。
    她笑道:“阿熏,你可知京城谢家?”
    我回眸刹那,却见她站在那处又笑地似当初相见那般,尽眼底的淡然。
    她还是不等我回答,自顾说了句:“不日后京城再无谢家。”
    第11章 第 11 章
    我踏着晨曦步回舍中,抖开那件袄子,却见一把折扇自里头落了出来,啪地掉在地上,拿扇子下的扇坠被碰了碎,散出一响清脆。
    我将扇子拾起,只觑了一眼,便知不是凡品,那象牙作的扇骨,底下被碰碎的墨玉,件件都是极精贵的物件。
    而那扇子却如何会到了我的袄子里,定不会是谢御无意间落在袄子中的,而谢御平素不喜庸奢,唯有那次秋猎丢了那柄旧的,方细细差人做了把稍好些的,亦不过还是竹片塑的扇骨上头雕了几朵花样。
    如此就着谢御的心思,一来是托我保管,二则是呈给圣上,而方才牢中谢御唤我只将诸事记于脑中,不可生样,那想来便是只有后者了。
    我不晓得为何在如此情形下,谢御终不肯为自己辩一句,竟白白地将自己的后生葬到桃城的误断中去。更不晓得那柄扇子是要为何在这谣言纷飞的时节去呈给那个人。
    谢御道她时日不多,她不要知尽原委的我去替她同桃城武言理,她或许在嗔那个半大的孩子不懂她的一片丹心,遂求一死让那个人君一夜间悟尽乾坤。
    然谢御纵如那千年的人精,却不肯得个难得糊涂,那心思紧密的只容从,不容逆。
    于是我便带了那柄扇子上了朝,将扇子呈给桃城后,他先是脸一僵,我只垂了头道是谢御托我呈给圣上。
    桃城武将那扇子一扇一扇打开,到尽头的时候,脸色却倏地沉了下来。
    偌大的殿内只闻“铛”的一声,一片薄薄的刀刃自扇面上滑落下。
    “谢御……”桃城武捡起那片刀刃,挑了挑眉,眼睛瞪得煞人。
    “便去见见你。”桃城两指一夹刀刃,将那抹明晃藏进衣襟中。
    再于地牢中见得谢御,她了无生气地坐在堆干草上,难得转动一记眸子,自此便再无别的动静。
    桃城站在铁栏外,对着里面谢御叫道:“你呈的好物!”遂甩手将刀刃往谢御那厢飞去。
    谢御这才僵硬地转首望向桃城:“圣上。”
    我便让那看守监狱的小卒开了门,放我和桃城进了去。
    谢御起身,自墙上拔下那片深嵌进去的刀刃,而后举步走向桃城。
    她边走边对桃城道:“我谢家侍君千朝,何为忠,何为负,圣上万不能只管表皮便道其里,如此薄信,便是让我谢御死也不甘……”
    “你杀我伏波大将,你明处动兵,暗处结党,如何不是侍君二心?”桃城一把握住谢御的手腕咬着牙道。
    谢御张口,却发不出一丝儿声音。
    桃城拧了嘴角,冷冷地看了谢御一眼,拂袖疾步离去。
    我急急跟上,看了谢御一眼,却亦不知要道些什么。
    桃城出了地牢亦不止步,只是对我道:“你今夜去会会左相,传朕旨意,疑他同谢狼狈为奸,革其职,软禁于其府内。”
    上轿前,他又道:“派人送个什么事物去,让谢御自废其武功。”
    我躬身道:“是。”
    我望着拿顶明黄色的轿子,觉着桃城武渐渐正离我远去。
    方才他抓住谢御的腕时,大概便知道谢御有内力。
    酉时去了左相府,左相听明缘由,一拍桌子叫道:“好你个沈斯,竟害到本夫头上来了!”
    我见他脸色通红,便不再说什么,起了身道了句:“左相,即来之则安之,这段日子左相便好生在家里同几位夫人歇着吧,小人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