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鑫昊瞳孔放大——
何嘉身后，正迎面飞来几块石头。被泥石流卷起的石块冲力巨大，在泥沙底下的巨石之间不断碰撞，最终被横空甩了出来。泥石流像卷起一滴泥沙一样轻而易举地溅出石块，正以雷霆之势直冲两人。
“快躲开！！”
电光火石之间，何嘉感觉自己被很大的一股力扯开，紧接着，被拉进温热的怀抱。
谢鑫昊挡在他身前，将他密不透风地裹进自己胸膛。与此同时，耳畔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哼。
下一秒，谢鑫昊踉跄半步，双腿一软栽倒下去。
第79章 进医院
何嘉从没觉得十分钟这么漫长过。
从谢鑫昊跪倒在他面前，他怎么也撑不住他，到林志带着人找到他们，短短十分钟。
太长了。
“何嘉，何嘉！”林志吼了一声，“你松手！”
谢鑫昊费力地睁眼看了他一眼，虚软的手抬起来，囫囵在何嘉脸上抹了把，摸到一手潮湿。
“哭什么。”
来的人七手八脚把人架住了，一刻不敢耽搁地下山。何嘉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眼神有些空。
在他手心，有谢鑫昊的血。
A市人民医院。
“医生，他怎么样？”何嘉焦急地迎上前。
“怎么送来的这么晚？”医生摘下口罩，脸色不太好：“本来完全可以避免脾脏出血的，再晚来十分钟，我们就要考虑切除整个脾脏了。”
何嘉听完，脸色唰一下就白了，往后踉跄了一步，又被林志扶住。
“我们是从芷溪过来的。”林志沉声说，“医生，那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扫了他们一眼，言简意赅道：“软组织挫伤，肩胛骨骨折，刚才短暂休克过几秒，不过现在已经基本清醒了。脾脏有轻微出血的情况，先保守治疗。”说完，医生声音里带了些安慰，“你们也别太着急，目前情况还算乐观。”
林志明显感到何嘉紧绷的肌肉软了下来。
“你身上这些伤口也去处理一下。”林志对他说，但何嘉不为所动，林志加重了语气：“医生说现在还不能进去探视，你确定要一会儿要让他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吗？”
“什么样子。”何嘉喃喃了一句，低着头坐在长椅上。“你说他是不是疯了？明知危险还要跑到山上来找我。”
“你不也是么。”林志说。明知有泥石流的风险，还要一意孤行上山找那名学生。
何嘉摇摇头，“我不需要他救我。他把我死死摁住，我耳边全是他的闷哼。”何嘉说，“他凭什么救我，我们什么关系。”
林志闻言叹了口气，“他喜欢你，你说算什么关系。”
“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能感觉出来你对他不一样。”林志说，“后来他找我，坦白说我挺惊讶的。还记得第一天的那碗粥吧，我在旁边看着都能做那么难吃，也挺厉害的。”林志笑了一声，估计是想起了谢鑫昊第一次借着他名义给何嘉做饭的那天，何嘉喝完脸上那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答应我替我找人照看爷爷，我教他做饭，然后每天再把他做的饭带给你。但那天我疏忽了，忘了他会来，还留你在家里吃饭。”林志说。
“真挺难吃的。”何嘉怔怔地说。
“嗯？”林志笑着，“后面几天的还行吧，我每天都替你先试过。”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谢鑫昊能为何嘉做到这份上，说追人，差点把命都搭上了。于是又叹了口气，道：“还记得你刚来上课的第一周，那个来找茬的家长，谢鑫昊私下去找过他。”
何嘉不可置信地抬头。
他带的班里有个特别捣蛋的学生，为了不影响其他同学上课，何嘉把他带到办公室训了几句，放学后那学生就对着家长撒谎说老师动手了，何嘉也因此被学生家长不依不饶地缠上了。
“没想到吧？还不止。学校的那批画具是以你的名义捐的，他甚至还用你的名字成立了基金会。”
林志说：“他对你做到这种地步，我心想他当初得是有多对不起你，但每次一问他就沉默。”
“你们之间的事，我不知全貌，也不会劝你，但我希望你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何嘉静默良久。
手术室外的灯悄无声息地熄灭了，林志看见了，“那个学生被找到了，没出什么事。”
“喏，去看看他吧。”林志下巴抬了抬。何嘉没顾得上回应，起身就往病房里走。
林志立了几秒也走了。
病房内。
很静，何嘉已经很久没和谢鑫昊心平气和地共处一室过了，也从没见过谢鑫昊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针水顺着手背上的针管静静的被输送到体内，仪器发出“滴滴”声，病床上的人呼吸沉静，像是陷入了深度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