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知道,他的本意并?未改变。
    酷拉皮卡君似放下了手中公务,在电话之中缓缓念道:“青蛙、青蛙、青蛙……”
    一直循环了十次。
    念完之后,不待他询问后续,我立刻以飞快的语速催促着他的回?答:“变大的蝌蚪是什么?(大きいタマジャクシは何?)”
    他回?答得很迅速,也很冷静:
    “大蝌蚪。(大きいタマジャクシ。)”
    我因他的回?答沉默了好一阵。他还没?意识到不对一样反问我:“有?什么问题吗?”
    我一边感叹着“不愧是酷拉皮卡君”,无奈回?答道:
    “一般来说?,念完十次青蛙,再顺着惯性思维,被问到‘变大的蝌蚪’后不应该理所当然的回?答‘是青蛙’么?”
    酷拉皮卡君好像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这一次才与我认真分辩道:“我明白了,这是一道言语陷阱。”
    我在内心叹了口气。
    “说?到长大后的蝌蚪,一般人第一反应都会是青蛙,更何况在被要求重复了十次这个词汇之后,会有?先入为主?的概念。”
    “但是,实?际上你只说?了‘变大后的蝌蚪’……”
    “够了够了,不用分析了。是的,正如你所说?,就是利用人们惯性思维的一道陷阱题而已。”
    其实?我本来也是打算着相?同的主?意。
    想让对方同意自?己的要求,如果在一开始就直截了当的提出?,或许会遭到对方的拒绝。
    但若是先向对方提出?一个小小的、举手之劳般的请求,一次、两次,循序渐进的等待对方同意。再到提出?自?己本来的目的,那么成?功的可能?性便会大上许多。
    ……一直到这里我才意识到,或许从?一开始我的步骤就错了。
    书中说?的是,提出?一个“小小的”、“举手之劳般的”请求。
    而我没?过多久就狮子大张口,已经从?100万开始借起?。
    ……我从?一开始提到的巧克力,它的价格和购买方式好像也不在普通人的能?力范围内。
    我心生绝望,为自?己的愚蠢。
    带着些自?暴自?弃,我破罐子破摔的向他说?出?了我本来的目的:
    “酷拉皮卡君,我能?够为你做什么呢?”
    听见我向他借100万时他没?犹豫,听见我向他索要500万时他没?感到困扰。
    却在我问他“需要如何的帮助”之时,他才有?了为难。
    他好像是想拒绝的,就像以往那般。
    可是这次同样,他又?想起?了些顾虑,是以回?答得不再那么干脆。
    “我……”酷拉皮卡君的话说?到一半,停顿了。
    轮到我安静的等待他。
    “谢谢你。但我……”
    他又?停顿了。
    我听见他妥协一般,轻声叹了口气。
    他又?一次说?道:“谢谢你。那……”
    他的声音又?变得的轻微了。
    “可以请你再唱一次那天的歌吗?”
    我有?许久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一首歌。我又?什么时候在他面前唱过歌?
    可再回?忆一下,好像的确有?过那么一次。是在月光皎洁的夜里,他躺在高处的树枝之中,我以为他早已安然入睡。
    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哼唱出?的那首歌。
    是旋律以比我好听了不止百倍的音律,吹响的那首歌。
    我总觉得他说?出?这样的要求,是对我五音不全的作弄。
    我也没?想过他竟然还记得那时候的事,不由地涨红了脸:“我、我?”
    “可我唱歌跑调,五音不全。如果你真的想听我觉得应该去找旋律,她吹的曲子才叫做正经音乐……”
    我听见酷拉皮卡君像是很疲惫一般,或者?说?他终于向我显示出?了他的一丝疲惫。
    酷拉皮卡君说?道:“不,……我更希望听见你的声音。”
    但他又?立刻补充:“如果实?在困扰的话,就算了吧。”
    难得酷拉皮卡君主?动向我提起?要求,纵使我内心只觉得羞耻,却不好意思再推却。
    在电话中,我深吸了一口气,又?一次提醒说?道:“真的会跑调,真的很难听,希望您老不要介意……”
    我小声说?道:“如果你因为这个嘲笑?我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酷拉皮卡君“嗯”了一声。
    又?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我才终于哼唱起?如今我唯一熟悉的歌谣。
    电话那头的安静延续了许久。
    只剩下了我仍旧拙劣的低声哼唱。
    待我终于结束回?忆,房间中回?归沉寂之时,我听见了在电话那头不知在何时已放下负担、陷入睡眠后传来的清浅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