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的时候,贵族圈子离就有“琴聆子房孰美乎”的笑谈,经常有无聊的人将他们二人一道谈论。哪想到长大之后,更有好事者想将他们凑成一堆,真有人给他们做起了媒人。
    甚至一来二去,竟然差点成功。
    虽然如今的结果让人有些意兴阑珊,但是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所谓。
    他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婚事不可能随他的心意,一定是有政治联姻在里面的。任何表象都无法掩饰这个内核。他自然也没有任何期待。
    以前旁人的有意撮合,未必如表象那般,如今不成了,自然也有他更深层次的原因。
    见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张丞相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神色缓和了些:“隔几日,我会带你去刘太傅府上送雁礼,会见一见那位刘小姐。你若真不愿,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必,父亲选刘家,自由父亲道理。”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送雁礼那日,他还是被带去了刘家。张丞相推说同刘太傅商量要事,让他去后院转转,他便退了下去,来到了刘家的花园等待。
    “还真有长得同女孩一样漂亮的男子呀!”
    就在他在花园中闲逛时,听到一个惊讶的声音从他的头顶处响起。他抬头,入眼是一张仍显稚嫩的女孩儿的脸。
    女孩儿的腮帮子鼓鼓的,正在吃着果子,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
    不过他的抬头似乎吓到了她,她“啊呀”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正好砸到了他的身上,让他眼前一黑,几乎将他砸得背过气去。
    等他缓上这一口气,却见那个女孩已经骑在了他的身上,扑闪着好奇的大眼睛,一脸惊艳地道:“我错了,不是一样好看……离近了看,你比女子还漂亮。”
    虽然从小到大,他不止一次被人这么形容,但是被人以这种姿势这么形容还是第一次。
    于是他久经考验的脸皮在这一刻涨的像要滴血。他一把推开她,从地上跳起来,怒道:“你是谁家女儿,怎可如此失礼的骑在男子的身上。你父母没教你礼义廉耻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听一阵轻咳声从旁边响起:“咳咳……贤侄,他是老夫的女儿徽娘。”
    徽娘?就是即将同他成亲的女子?
    这一刻,他只感到自己的脸皮火辣辣的,就像是烧着了般,更是目不斜视的对刘太傅行了个礼:“是在下唐突了。”
    “哈哈哈!”却不想这时听到张丞相的大笑声,“你这个女儿果然不错。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子房如此不知所措呢!”
    看着大笑出声的父亲,他的心中万种滋味翻涌,却不知在他的旁边,徽娘已经默默爬了起来,看着他扑闪着大眼睛不错睛的盯着他瞧。
    那一副捡了宝的样子,落入了刘太傅的眼底,换来了他会心一笑。
    虽然发生了小插曲,但是却也没让他生出半分退婚的心思。正如他之前所言,他的婚事必然牵连各方势力。若没有完全的考量,他的父亲也不会选择同刘家联姻。
    所以失态和尴尬只维持了片刻,在离开刘府的时候,他的脸色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还是那个翩翩如玉的张子房。
    只是,刚出了刘家大门,却见旁边有几人簇拥着一个带着纱帽的女子走上前来。
    女子拦在他的面前,似乎在轻轻地啜泣着。
    “我不信……我不信……你真的要去刘家女郎吗?子房,难道你就能眼睁睁看着我被当礼物送出去吗?”
    “你是……”他皱了皱眉,虽然没认出眼前的女子是谁,但是从她的言语中他还是判断出来,“琴聆公主?”
    “对,是我。子房啊子房,你真的忍心?”琴聆声泪俱下,作势就要冲过来。
    他皱了皱眉,立即向后退去。如今是在大庭广众,还是在大街上。若是被有心人记下来,日后不管是他还是琴聆,还是他们韩国,都要受到不小的冲击。
    就在他后退的时候,却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他的身后闪了出来,拦在了他的身前,更是同时挡住了琴聆。
    “这位姊姊,你是来找徽娘的吗?可我好像不认识你呀。”
    “你是谁?我不是来找你的,你闪开!”
    “这是我家,我为何要闪。我不认识你,你赶紧走吧!”徽娘小小的身体毫不退缩,叉着腰说道。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娇小身影,他先是一愣,随即竟感到有些好笑……就凭她,能护住他,还有琴聆,她会听她的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不过他们解决不了,总有人解决得了,很快落在后面的父亲就赶了来,拦住了琴聆公主。
    “公主殿下,请借一步说话。”
    “丞相大人,您也在?我阿母说……”
    张丞相微笑:“殿下,稍安勿躁。老臣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很快张丞相就带着琴聆公主去了旁边,刘家门口只有刘太傅陪着他和徽娘。
    刘太傅眼睛微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并没有露出半点不悦,至于徽娘,看到琴聆公主离开后,转头看向他:“你是在门口等,还是让人带你去门房等。”
    他猜她是怕他站在大门口尴尬,于是笑道:“刘小姐同太傅回去就是,我一人在这里等阿父回来。”
    “好。”徽娘点头,“那我就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竟然就这么径自回去了,连头也不回的回去了。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贤侄,那老夫就送到这里了。”刘太傅见状,也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关上房门,竟然也这么回去了,将他们父子二人就这么丢在了大门口。
    虽然让他们回去是他说的,但是这两父女的风格如此硬朗,却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再怎样,也该寒暄客套一二再关门吧,毕竟是在他家大门口呢。
    好吧,这样也好,也省的琴聆再来闹的时候尴尬。就是希望刘家不要因为这件事反悔才好。
    否则的话,还要再找一家……麻烦!红楼梳元
    父亲是一个人回来的,琴聆大概是已经被他劝走了。父子二人上了车后,张丞相只说了一句话:“七日后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七日后是琴聆公主离开前往秦国的日子,也是他成亲的大喜日子。丞相府济济一堂的宾客,似乎让所有人忘记了……今日有一名公子和一名公主为了息秦王之怒,被送往异国他乡。
    所有人都在祝贺他同刘小姐百年好合,所有人都在祝福他们早生贵子。仿佛今天真的是一个大喜的好日子一般。
    宾客散去,只剩他与刘小姐独处,他正要掀开她的盖头,却听刘小姐突然道:“夫君今日可开心?”
    他一愣,刚刚抬起来的手尴尬的停在了半空。
    随后他将手收了回去,冷颜道:“我应该开心……”
    说罢,他站起身来,离开了喜房。
    洞房花烛夜那日,仿佛谁都没有注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下来的日子,父亲在朝中给他谋了个小官,只是告诉他多看少说。
    就这样两个月过去了,他一直宿在书房,虽然两人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仍是如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一般,各做各的事,相互并不干扰。
    但是在大宅子中,他又是被宗族颇为看重的子弟,他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宅院中便传出二叔二婶不睦,二婶为二叔所厌的消息。
    各房和下人们捧高踩低习惯了,难免对徽娘怠慢起来。份例打折还是好的,有的甚至用自己的奴仆的用度换掉了徽娘的用度,甚至还为此得意洋洋。
    不过对这一切,徽娘似乎毫不在意,仍旧过自己的小日子,看到妯娌子侄们也是一脸的和颜悦色,心情也似乎完全没有被不公正地对待影响。
    他也是在无意间发现了这件事。源于那日他夜半在外面大书房找书的时候,护腿的毡子被打翻的茶水弄湿了,便随意从外面卧榻上拿了一条盖在了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