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带给她的,只有不快乐,和不幸。
    她妹妹说的对。
    降谷零茫然地摸着围巾,把手搭到眼前,没有力气再动作,天渐渐暗下去了,他也没有力气去打开灯。
    他已经看不清一切了,清醒状态下的每分每秒目光所及,看到的都是回忆,他仅有的他们之间的回忆。他想做梦,他想梦到她,他想再一次看到鲜活的,清晰的,还能动的她。
    可是他却连做梦都做不到了。
    朋友们担心他,给他送来了很多东西,但是他最后留下的还只是一瓶白色的药。
    靠着药,他强行睡去,强行振作,强行咬着牙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在组织覆灭当天,琴酒用着他的□□指着降谷零,他说:“你就是为了这个组织放弃了小枫吗?”
    他没办法回答。
    琴酒也没有杀了他。
    他知道,琴酒知道他是谁,也知道琴酒一直都没有说出他卧底的身份,还知道琴酒也在组织覆灭中暗自活动。
    因为琴酒最后调查出来了害了她的那枚炸.弹的原材料出自黑衣组织的手笔。
    “我不会杀了你,我要让你替她活着,一辈子都在地狱里。”
    可是……我本来就在地狱里了啊……降谷零的嘴里满是苦涩,根本说不出来哪怕一个字。
    从他在樱花树下拒绝木之本枫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身处地狱之中,只是随着木之本枫的离开,他再也没有去天堂的可能性。
    黑衣组织覆灭之后,本来对他状态就颇有微词只是不好打扰唯一一个混成核心成员的卧底的公安高层停了他的工作,让他好好去调整状态。降谷零没去理自从木之本枫离开之后就被安排给他的心理医生,他知道自己没病。
    他只是,失去了他的光。
    而且光还是因为他才离开的。
    降谷零告诉友人,不必担心他会出事,他会努力吃饭,努力睡觉,努力地活下去。
    正如琴酒所说,他要替她活着。
    降谷零后来去了很多地方,带着木之本枫送的围巾,他拍了很多风景,用自己拙劣的技术后期P上了他仅有的木之本枫的背影,就好像他们一起去的一样。
    他去了中国,吃到了木之本枫说的和她表哥名字一样的苹果,酸酸甜甜,是木之本枫喜欢的味道;他去了斐济,木之本枫之前看书看到说那里可以第一个迎接新的一天的地方,她说过有机会的话想和他一起去看,在看日出的时候,降谷零抱着围巾闭上了双眼。
    ***
    再睁开双眼时,降谷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浅绿色的墙纸,天花板上挂着一个造型独特的水晶灯,他躺在一张kingsize的大床上,床品的材质柔软光滑,还带着淡淡的香气,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挑选又精心护理过的。
    不是他在斐济的酒店,也不是他在日本的公寓。
    降谷零本能地弹起来,谨慎地观察着四周,床上的痕迹明显是两个人才会产生的,地板上散落着衣物,很像是……他在看到摆在床头柜上的相框时呆住了。
    相框里是他梦了很久也梦不到的木之本枫,穿着白裙子的女孩笑嘻嘻地挽着一个男人的脖子,而被挽着脖子穿着白衬衫一脸宠溺地看着女孩的人,长得和他一模一样。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不可控制地走了过去,卸下所有防备,眼中只有被他举起来的相框里笑靥如花的棕发女孩。
    “小枫……”
    他喃喃出声,肯定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他终于梦到了她,只有照片也好,能看到她就很好。
    只是……他们曾经有过这样的合照吗?而且看照片里的木之本枫的样子,好像并不是高中生的她……
    门突然被打开,降谷零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却愣住了。
    来人也同样愣住了,棕发女孩穿着浅绿色的睡裙,露出一截笔直修长的小腿,惊愕地放大了墨绿色的杏仁眼:“零?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他说不出话来了,更加确定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老天爷终于垂青于他,终于让他看到了木之本枫。
    他走过去,在女孩的茫然惊讶之中,抱住了她。他把脸埋进她的脖颈之间,温热的还能感受到血管跳动的脖颈,是还活着的木之本枫。
    木之本枫疑惑地歪了歪头,但还是伸手回抱住了他。
    漫长的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木之本枫感觉自己都有些站不住了,便动了动脚,转开头咳嗽了一声:“那个,差不多可以了吧?”
    降谷零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拉着她的手,贪婪地看着好久都没见过却一直都深深地刻进他脑海中的女孩。
    他的目光灼热中带着依恋与难过,木之本枫皱了皱眉,等了好久才开口说:“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