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如果你再捅出这种楼子,我绝不再帮你收尾了。明知道我和那个超级洁癖合不来,还教我做这种苦差事。”她忿忿不平的话里有太多的抱怨。
    “对不起嘛!我二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你,根本没人敢接这个工作。你若不帮我,我一定会死得很惨。”谁教她没事跑去试他那幢别墅的防火系统,结果把那间别墅弄得惨不忍睹,水淹得半天高。
    “知道就好。”她冷冷的睥睨她,“你二哥又砸掉我设在主卧室的镜子了,如果他再不妥协,我一定会教他好看。”
    “又砸了,第……第几面了?”唉!真固执。
    “第三面了!”她的忍耐已到达底限,准备施展高压手段了。
    “你就不能退让点,别坚持在他的卧室装镜子吗?”是她理亏在先,实在不得不低声下气。
    莎蓝的牛脾气也不是盖的,明知道尚火哥因脸上的疤,尊颜严重受创,所以将镜子视为大忌,她却偏要将镜子纳入她为他的别墅设计装潢的蓝图里,而且刻意在他的主卧室装了面特大号的镜子,分明是故意激怒他嘛!难怪从装潢至今已经快三个月了,那间房子的内部摆设仍斑斑驳驳毫无进展。他和莎蓝更是三天两头为了这件事找她抱怨,极能愤怒的威胁她。
    上次尚火哥还暴怒的直嚷著要宰了莎蓝,唉!照这种情形看来,两败俱伤是在所难免了。
    “免谈,如果他不能尊重原创精神,只有另请高明。”她绝不妥协。
    “好,请勿动怒。”如果莎蓝一怒之下,像上次一样闹罢工或一走了之,她可就惨了。“我会和家兄沟通一下。”
    “最好是如此。”纪莎蓝随后嘟哝,“一道疤痕而已,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这么死要面子。”她的话声里掺进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如果他能这么想早就天下太平了!兀自烦恼不已的小舞并没有发现莎蓝眼中闪过的感情,“你等一下去别墅,不能告诉尚火哥我来台湾的事哦!”
    “好。”提起包包,她好笑的拍拍仍呆呆的站在客厅盯著小舞的男人,“哥,爸和妈不在,你可要尽地主之谊,帮我招待一下远方来的娇客。”
    “别担心了,浪平哥会请我吃顿丰盛的晚餐的。”她食指大动,想起士林夜市里的台湾小吃。“我想吃麻辣火锅。”嗯,辣得大快人心!
    纪浪平只是一迳附和的傻笑,看得纪莎蓝频频摇头,“哥,把握良机,有话就坦白的告诉小舞,不然就后悔莫及罗!”她低声奉劝完即摆摆手,准备赴战场了。
    “莎蓝,”小舞讨好的笑得好甜蜜,“麻烦你口下留情,不要再惹我二哥生气了。”每次他一生气,头一个算帐的人一定是自己。“他这人有些蛮,你就好心点别再和他拗了。”
    “办不到!”砰!门好大力的阖上,差点震碎她的耳膜。
    唉!这对旗鼓相当的烈火冤家战鼓频传,到最后不知鹿死谁手?
    “小……小舞,你肚子饿了吗?”纪浪平彷佛看够了,斯文的打断她的冥想。
    “浪平哥,你不说话,我差点忘了屋子里还有人呢。”小舞展开笑靥,开怀的望著他。莎蓝真好命,有个这么斯文的哥哥。“走吧!我肚子饿了。”她勾起他的手,饥肠辘辘的拉著他觅食去。
    明明知道小舞的动作是出于自然,纪浪平的心仍不免悸动不已。
    ※※※
    “炎少爷,你不先去青焰山庄休息吗?”柯宾从车里探出头,朝车头问著第N次的废话。明知道他不会回答,他就是忍不住想提醒他,人除了生气还有吃饭、睡觉等其他事,因为这些事他显然忘了。
    他得到的回答果然还是静默。
    沉默得太恐布了,柯宾不得不为小舞感到忧心忡忡。从小舞留下纸条出走开始,炎少爷只开口下达命令要他们在一天之内找出她的行踪,其余的时间他一迳沉著脸,闲话也不多说一句。唉!炎少爷的话本就已经够少了,这两天加起来竟没说超过三句话,实在沉默得太吓人了。
    根据调查,小舞在今天中午抵达她的好友纪莎蓝家,一个小时前和纪莎蓝的哥哥纪浪平去士林夜市吃火锅了。
    她应该快回来了吧!柯宾望著前方约一百公尺的纪家,一幢很雅致的小洋房。看著看著,他不经意的瞄到后视镜里映出远方的一对情侣。
    如果炎少爷真能和小舞有结果的话,一定会比这对情侣还快乐、幸福吧!柯宾欣羡著……不对啊!那个女孩的身影越看越眼熟……她不就是……?!柯宾望向坐在车头的人,希望他没看见,可是太迟了,他的头已经被那清新、悠扬的笑声给吸引,改换了方向──
    惨了!看到炎少爷挺直原本半坐的石化身躯,柯宾恨不能立刻化成泡沫消失飘散在空气中,免得里外不是人。
    唉,可怜了那不知死活的小舞……
    “浪平哥,你喝完了没,冰块可不可以给我?”看不出来他这般斯文样,食量却大得惊人,一杯重量杯的可乐不到三、两下就喝光了,真吓人。
    “当……当然好。”她的眼睛好亮,整个人神采飞扬的样子好漂亮。“你还渴不渴?”他把冰块倒给她,顺便比比她手中特大杯的可乐。
    她摇头,“我最喜欢吃这家火锅店的麻辣锅了。”好满足,呵!
    “我……也是。”他就是无法很流畅的对答,毕竟小舞是他暗恋已久的人啊!
    “浪平哥,你的结巴好像一年比一年严重。”她笑著。“上一次见面时已经很严重了,怎么这次更糟?”
    “我……我……我是……”他喘著气,清秀如小男生的脸上慢慢的爬上红晕。
    “真的很糟。”她担心的瞅著他,“浪平哥,你有没有意中人?”
    他突然绊了一下,幸亏小舞及时拉著他。“小心!”
    “你……你怎么突然问我这……这个问题?”纪浪平脸红得跟关公似的。难道是她终于发现他对她的感情了?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男孩子的想法。”黑炎从来不曾向她诉过情,他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他真的喜欢她吗?
    “有没有?”
    “有……有。”他好艰辛的吐出话。
    “真的吗?”看他木纳、内向的个性,她实在好替他担心。“你曾向她表白过吗?”
    这下他就真答不出来了,只能不断的摇头。
    “没有。”她挽著他的手臂,缓缓的走著,嘴巴抵著可乐杯,开始研究男性的心理。“有没有想要向对方表白?”
    仍是摇头。
    “为什么?”要命的男性自尊!
    “因……因……因为……说……说不……出……口。”好不容易说完了,纪浪平松了好大一口气。
    “说不出口!”他的结巴好像越来越厉害了。小舞斜睨他,“你若不告诉她,她怎么会明白你对她的心,又怎么会知道你在喜欢她?”太专心于她的研究,小舞没留意到对面阴影处有一双阴沉沉的眼睛正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和她的同伴。
    “我……我……”想起莎蓝临出门前的叮咛,再加上小舞的鼓励,纪浪平不禁信心大增。
    “别犹豫不决了,要拿出勇气啊!”小舞拍著他的背替他打气,“我相信以浪平哥的条件,绝不会被拒绝的。”
    “你……真的这么……认为?”为什么在补习班他可以滔滔不绝的授课,偏偏面对她时,就会惊惶失措。
    “到了。”小舞挽著他站定,然后好妹妹似的点头,“浪平哥很温柔、体贴,绝对会是个好老公的,不知道那个幸运儿是谁?”严格来说,浪平哥称得上一表人材,只不过稍嫌单薄了些。或许是因为他是个老师,所以比一般人多了那么点书卷味,不若“青焰门”那些阳刚、充满男子气概的血性汉子,即使冷漠如黑炎也是如此。
    同样是男人,差别竟是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