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遥溜出人墙,走不利二步又被回堵住。“我想问他几句话。”她小小声要求。
    “不能再近了。”众人一致瑶头。
    “只要再前进几步就好。”无力的人儿眼巴巴地眨动杏眸。
    “恕难从命。”威武剽悍的群雄再次驳回。
    “那……至少让我看到他的脸,行吗?”一定是撒旦要求他们看著她的,他去香港前曾告诉她别给守卫人员添麻烦。奇怪,他为何专程到她房里摇醒她,吩咐这个呢?难道她常常惹麻烦吗?
    “小葵!”他们遮住小葵了。突然看不见意中人,舒义惊心动魄地叫喊。
    人墙自动退开成两排,依了小姐的意。
    “我……真的叫小葵吗?”其实她早就信了,海遥莫可奈何地凝睇那张焦急、过分热切的脸孔。
    “你叫孟葵,我叫舒义,要不是你发生意外,我们早该是夫妻了。”舒义急欲唤回她失落的全部,慢慢地渗透个人的美梦在里头。
    “孟葵?”撒旦那天问的好像就是这个名字,难道……
    “孟伯伯也来台湾了,出来,我带你去见他。”他含著泪水颤声诱哄。
    “他是……”姓孟?脑海中忽然掠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你爸爸啊!”连她最爱的爸爸她都……舒义发现他再也受不住椎心刺骨的打击了。
    他怎么了?海遥大吃一惊,飞扑向瘫跪于地的伤心人。
    “你没事吧?”试探的小手轻拍那双抖颤交握、彷如寒不胜寒的手臂。
    猛然抬起头,舒义冲动的反手囚她人臂弯,不肯放人。
    “小葵,我爱你啊!”心痛的泪水隔著铜栏缓缓滴落海遥脸上,害她不知所措。
    随后紧张兮兮追来的守卫们合力扳著舒义上了锁的双臂。
    “不,求你们别伤他。”海遥悲戚的恳求,呼吸逐渐困难。
    “海遥小姐。”众人没了主意,为难地慢下动作。
    “拜托……”
    屈服在她苦苦的哀求声里,尽忠的青焰人唯有目光炯炯地监视著,退居两侧。
    “你不会伤害我,对不对?”艰困地仰起被栏条压得几乎变形的脸,海遥嫣然一笑,笑得舒义益加疑迷。“能不能告诉我,我爸爸是不是叫……盂良。”她迟疑了一会儿。
    “你记得他?”绝处逢生的眸子雯时迸耀著逼人的光彩。
    “真的是他吗?”如果这人没骗她的话,那么那天救她的人果然是爸爸。难怪……难怪他看她的眼神压抑著悲痛,又说有个女儿和自己同年,原来那个女儿是她!既然找到她了,为何不认她?
    “跟我回去,我能证明一切。”见不得她难过,舒义松了手臂,拉扯她的手。
    “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慢慢消化这些。”即使他说的是事实,她也悲哀的发现到,现在还不是离开这儿随他走的时候。过去那个熟悉、温暖的环境早已变陌生,她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人陪她去面对,而此刻那人不在这,正好去了香港。
    如果撒旦在,他会说些什么?会不会很庆幸能摆脱掉她?不会的,他不会……
    “消化。”小葵从不软言软语低声和人打商量,她根本不想回去。“跟我走,你不能留在这裹打扰别人。”舒义无法控制内心的恐惧感,抓狂的手指深深地掐进她的手臂里。
    “痛!”海遥的泪水晶亮地在眼眶裹滚动,两边的人员见状正要出手……
    “放开她?”
    “孟伯伯?”他收到他的留言了。舒义扭曲的脸如得救赎般回复原形。
    海遥只能睁大眼看著那个貌似自己,有双和自己一样盛满星斗的黑眸的男人沉著地走来。叫不出口,没得到证明前她叫不出口,也许她是怕一旦认了他们以后,就得水远地离开这里了。
    太像了,旁观者一致惊叹,唯有视力不良的人才会否认这一大一小有多相似,以复制拟之亦不为过。
    “海遥,手臂好些了吗?”盂良搭上舒义的肩,暗中使劲拽开狼狈的他。
    “她是小葵!”舒义匪夷所思地咆哮,不能忍受他将她视为另一名女子。
    这一刻,父女俩心意相通。懂了,他完全明白他的用意了,海遥泫泪欲滴地点点头。他不要她有负担才不认她的。
    “叫我小葵就好。”一步一步慢慢来,早晚得面对现实的,但不要这么早,撒旦甚至还没回来啊!
    “想起来了吗?”舒义激动的又要抓她,眼尖的孟葵直觉闪躲。盂良将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收入心底,有谱了。这裹真有小葵牵挂的人,所以她舍不得走。
    “没有,很抱歉。”这种逃避的行为或许会伤害到舒义,她别无选择,只希望他能原谅自己,况且她的心还因方才他粗蛮的行止蹦跳不停。
    “不要再逼她了。”孟良冷静的抓回舒义。
    “爸……”孟葵滴下泪珠,脱口唤出声,心中怀有无限感激。“谢谢,请原谅我的任性。”
    哭了,小葵终于在他面前哭了。孟良眼角发热,费劲力气才克制住老泪纵横的窘态发生。小葵四岁时,因他一时疏失,被仇家掳了去,丢在竹林内一整夜。那一天,她已经哭尽一生的泪水,从此以后她绝少哭,几乎不落泪,最多自个儿躲到一角暗自饮泣而已。
    在小葵的观念里,即使哭乾了眼泪也于事无补,解决困难得靠脑力和毅力,天底下没有所谓的绝望。她常说方法是人想出来的,所以凡事不假借他手,一律自己担著。
    “别勉强自己,慢慢来。”她肯承认他,他已经很满足了,本以为顺其自然,可能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听到这声呼唤了。
    “不,我不同意。小葵,我们回香港去。”舒义不死心的双手越过大门胡乱挥抓。
    怎么办,他的痛苦起于她,她该如何是好。
    “走。”孟良不想女儿两面为难,拽走舒义。小葵无意中隔出他们的距离,阿义还看不出来她对他的感情仍处于零的阶段吗?
    “小葵,我明天来,后天再来,天天都来陪你,你等我。”疑情的吼叫声回汤在冬风中、细雨里,久久不绝于耳。
    盂葵掩住双耳,泪洒衣襟,引得噤声许久的守卫们哀叹不止。
    第七章:
    “海遥。”钱克安笑嘻嘻地找进马厩。婆婆说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带脾气恶劣透顶的”堕落”去散步,可见她对少爷的事倒很用心,也不枉少爷委下身段故意猜输拳救她了。
    “克安,我在这裹。”盂葵从最尾端的马房斜探出头。他在昨晚的传真上说今天会回来,没想到是一大早。
    “哇哇,才几天没见,你的胆量越来越大了,竟敢接近这匹脾气超坏的家伙。”看样子她的心情跌落地狱谷了,一脸惆怅。
    “它很温驯的。”撒旦不在的这段期间,“堕落”和她已经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偶尔她会牵“堕落”出去遛遛,免得闷坏它。“温驯?”钱克安的喷笑声大大地引出“堕落”不满的嘶呜。“天啊!你有看过这种成精的牲畜吗?居然不高兴了。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马。”钱克安哭笑不得地嘀咕道。
    “撒旦什么时候回来?”她想借用他的肩膀找回一些力量。才应付舒义两天,她已经觉得长日漫漫,不太想面对那段铁定令自己颓丧的过去,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了。她只要爸爸就好,其余的可不可以……不要啊?
    “应该这两天会回来。”她茫然无依的模样柔弱如昔,眉宇之间偶尔浮现的迷惘完全被坚毅取代,这就是很少妥协的盂葵吧!“嘿,听说这儿有位世纪疑情男在门口上演求爱记哦!”杵在骏马前益显娇脆的盂葵垮下双肩,担不尽许多愁的旁徨姿态,活络了钱克安已属轻松的语气。“你说的是舒义吗?”多不愿意提到他。盂葵轻拍马儿,努力打起精神。
    “应该是他了。”拜这位仁兄之赐,他才能快活地逃过香港那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