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青焰门的人对你很好吧。”
    “嗯。”盂葵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娇声轻喃,“大家都很疼我。像克安、爷爷们、婆婆和守卫先生,以及救了我的撒旦都是。”应该没疏漏谁才对。
    “谁是恶魔投胎?”没了设防的距离后,要疼惜这个纯真的小葵太简单了,他不也是不由自主卸下了防备,加倍怜爱她。
    “呃?”恶魔?
    “救你的撒旦是说?”小葵一提到这个称呼,眼眸总会不自觉放柔。
    “黑炙啦!”原来爸爸在笑她。娇灿的赧红飞上她小巧的脸蛋,孟葵别扭地撇开头。
    “黑家老二?”孟良的诧异不可说之不大,黑炙不像是路见不平的善心人士。
    “爸认识他吗?”他只是舒义父亲的贴身保镖,应当和黑道扯不上关系吧。
    “他的名声很响亮,听说今年他得按惯例挑选妻子。”这个脾气怪异的男孩子桀傲不逊,行事和小葵颇类似,都是随心情而定。这两天把澳门陈家搞得鸡飞狗跳的人,大概是他没错。
    孟葵嫣红的脸色倏然惭愧地化白。“已经选好,可是被我气走了。”
    一时无法适应垂头丧气的女儿,孟良语塞。
    擅长隐藏心事、以冷漠著称的女儿,突然闲表情生动活泼了。惊讶之余,他委实欣慰。
    “那天她出手要袭击撒旦……就是黑炙,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踢了她一腿,害她很伤心。”虽然小凝不怪她,她总觉得错在自己,如果她不多事,撒旦就不会骂她了。
    “你也在她出手的范围内?”他沉吟地揣测。
    “嗯。”
    “这样就不能怪你了。”盂良绽出笑容。“你从小随我习武,很自然会保护自己,错不在你别自责,黑家老二如果喜欢她自会挽留。”
    “她是他的新娘,哪有人讨厌自己的新娘子。”她无精打彩地苦笑。
    “小葵,你喜欢黑家老二吗?”毛衣就是送给他的吧。
    “他对我很好。”清秀的丽容再次沁出红彩,“所以……嗯。”
    “好。这样就好。”孟良十分欣慰。他一直以为心高气傲的小葵会孤老一生,没想到守护她的人会是背景显赫的黑家老二。“这个月我会回香港处理一些事情,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再回覆我。”他和蔼的慈容突然慎重凛起。
    他要带她回去了!蒙葵恐慌至极。
    “在你没答应前,我不会贸然带你回香港,故心。”他目前能保证的唯有这个。如果她答应了这件事,势必得离开“青焰山庄”,他不愿承诺做不到的事。
    孟葵明显松弛了紧绷的神经。“想什么?”
    “我怀疑你的落水不单纯。”他实在不想掀起丑恶的人性面吓女儿,但寄给阿义的匿名信不会无缘无故发出,他担心这名欲加害小葵的凶手碍于“青焰门”名讳,不敢贸然逞凶,才想藉由阿义诱回她,以便伺机下手。
    “不懂。”孟葵蓦然仃了哆嗦。
    “你懂。我们必须找出这个人。”他抬起她的右手臂突然推上袖子,掀出两道已经结疤的伤口。
    孟葵错愕地盯著手肘,想起他们相遇那天的险况。“我是不是很坏或害过谁?”她真的懂,不是吗?
    “没有,你不曾伤害过无辜,加害你的人是熟识。”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她震惊莫名。
    “我也想知道。”孟良刻满年纹且不失英气的面容,淡淡爬上了半边阴影。“所以你必须帮我。”必须根绝后患,他不愿后半辈子都生活在有可能失去小葵的恐惧中。
    ※※※
    钱克安以为他看错了。
    白纱礼服?天啊!“和”及“平”老化的脑袋是灌了水泥还是酱汁?
    “那是什么鬼?”
    这个声音?钱克安慢慢回头,颈背的寒毛逐根立起。“少爷?”今天就回来了?欧阳禹的下场……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肯定很凄惨。
    “欢迎词不用太热烈,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黑炙意态阑珊地踱进大厅,狭长凌厉的眼眸不经意地在瞟到堆积如山的盒子后,马上危险地眯了半寸。
    “克安,你找我吗?”孟葵匆匆从外面跑来,突然看到大厅里那个颀长的身影。“撒旦!”她惊喜的一路呼啸而至。
    黑炙漫不经心车转身子,才站定便被她过分热烈的娇躯扑抱个满怀。他脚步颠簸地闷哼了一声,默默领受这份热情,心脏不期然地跟著感觉大弧度的动汤摇摆。
    “你回来了。”好想念这副温暖的羽翼哦!
    “废话。”他冷讽地嗤哼。
    哇,这两人的感情有进展了,莫怪少爷急于清掉败类。钱克安合起脱颏的下巴,从头皮发麻的恐惧转为会心笑的旁观,原本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忘了孟葵有化险为夷的能耐。
    黑炙推开她,阴郁的脸色似乎正为何事不能解决而紧绷。“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恶劣的口吻问慌了孟葵,害她无端想起昨日与父亲的一席谈话,一脸的阳光顿时转成阴天。若是答应了那件事,她就必须离开这里了,虽不用回到人生地不熟的香港,然而要她离开撒旦实在很困难。
    “你……你要我走吗?”或许他的答案能帮她下定决心。
    “随你高兴。”漠不关心地行经钱克安身边时,黑炙顺手挑起侍臣手中如梦似幻的蕾丝婚纱端视。
    “这些都是和长老与平长老送给小葵的,我是无辜的旁人。”钱克安赶紧推卸掉责任。气压直线下降。少爷真怪,回来就有美人投怀送抱,还一副愤慨悒郁的模样。
    “爷爷说的特别礼物就是这个吗?”孟葵奇怪地瞅著白纱。三位爷爷现在都在小凝家作客,这几天常打电话来陪她聊天,并保证再过几天就会带著小凝回来。到那时她不晓得还在不在这里?
    “你要嫁啦?”钱克安笑开了脸,好哥哥式的打趣道。
    “没有哇!”爷爷们怎么又买这么多衣服,她要穿到何时啊?孟葵好奇地拿起一件粉橘色削肩开高衩的真丝礼服瞧看。“这……这真的要给我吗?”好多这种款式的礼服。
    “当然。要不要穿穿看?”她有疑情追求者的事虽人尽皆知,长老们也不用夸张到把人家的嫁衣先买好吧!
    “好……好啊。”相当勉为其难地应允,她实在不忍心切了老人家的心意。
    “俗不可耐。”静默了好半晌,黑炙突然发表意见,嫌恶地弹开典雅的衣裳,拾级而上。绸缎才是包裹女人的极品,没品味的老家伙。
    “上去啊!少爷想找你谈心。”钱克安抿嘴偷笑,嘶声怂恿呆愣的孟葵。弄不清少爷所怒何来,身为人仆的并不感到可耻,只求惹他火大的人不是自己,阿门。
    “是吗?”她狐疑,平滑的眉心起了波纹。“我觉得他不想说话,好像有些生气。”
    哇啊!原来她已经能捉到少爷的脾气了。这样好办,有事大家摊开来讲。
    “不在意的人,他连哼都懒得哼一声。”拆盒子拆到手软的钱克安,唇白齿麻,有发昏的迹象产生。
    “克安的意思是什么?”她无法意会。
    “他在意你,才会莫名其妙生你的气。快上去。”待会儿要打通电话询问一下欧阳禹的下场如何,不会是“青焰门”立门以来最凄惨的吧?
    “好。”盂葵边走边想,直踱到黑炙的门口才消化完钱克安的话。
    原来撒旦在生她的气。为什么?她转身,纳闷的想下楼问个明白。突然,紧闭的房门开了条缝,探出一只手臂神准地勾住她的腰,扭身拖她进去。一阵天旋地转后,孟葵发现自己背抵著门,落在撒旦强健的双翼之间,进退不得其所。
    黑炙压低身子,神色异常,彷若经历了无数次挣扎,终于痛下决心。
    “吻我。”漆黑深邃的瞳眸不如以往般疏离、泛著鄙夷,浅浅地跃上一片迷蒙和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