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英雄折腰 > 第25页
    「死样子?」冉沃堂微挑俊眉。
    天!义弟开窍了!展中南含著泪,险些喜极而泣。
    「噢,义弟,义兄越来越喜爱你,幸好当年我有魄力,拉你结拜,没让人抢了先。」虽然义弟从头至尾不表示什么,也没唤过他一声义兄,他却不在意。人与人交心,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感觉、默契,有没有真诚的情感。冉沃堂不作声,专注地打点行装。
    「好吧,既然义弟坚持要走,义兄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展中南眼泛兴味地坐在榻上,看著忙碌的他。「你倒说说,宫家是怎么回事?」
    冉沃堂斜眼阵地,等他卖弄完玄虚。
    「那年莞儿的爹让你杀了宫魄和宫二夫人,你拒绝了,後来为何又改变主意?」其实这些天他已从单纯的莞儿口中,套知他想要的所有事,现下就等义弟来印证了。义弟不要他插手宫家的家务事,加上怕夫人触事伤情,这些年他和宫家几乎断了联系。看样子,得让手下留意宫色祺的动静了,疯犬一只,轻忽不得。
    冉沃堂突兀他转开身,展中南试探的眼眯了眯,像察觉出十分有趣的端倪。
    「当年你怕事情闹大,莞儿知道真相後难过,才不肯答应。後来听说也是因为宫色祺拿莞儿逼你杀了他们,你才顺水椎舟,答应下。」一切都是以莞儿的感受在行事,义弟实在太死心眼。
    「你全都知道了,何必问我。」冉沃堂不慌不忙,淡然道。
    「你这个臭小子!明明爱莞儿爱得要死,居然答应莞儿离开宫家,其中因由义兄很玩味。依义兄对你的概括了解,你应该是笨到追随莞儿入李家,天天看她偎在李家公子哥儿怀裹,然後守在一旁看人家恩恩爱爱,恨到内伤才是呀!」展中南只手托腮,迳自推敲得不亦乐乎。
    就算行事只被摸透三分,冉沃堂冶静自持的神态,仍旧生了不自在。
    「哈!被我猜中了!」密切注意他一举一动,展中南大乐。「不想我将真相透露给莞儿,你快把实情招来。」
    冉沃堂冷峻的脸孔瞬间给上一层薄霜,瞥向他的眼神极冷、极寒,且带了不留情面的严酷与警告。
    完了,犯了大忌!背脊爬过一道冷寒,展中南强撑著,皮皮地对望回去。任何人胆敢威胁到义弟的小姐,他都会视为心头大患,连义兄也不例外。
    「哇,好可怕的眼神,冻死我了,吓坏我了!」展中南装模作样抖了几下聊表心意後,没好气地摆摆手。「好了啦,我被你瞪了那么多载,早已不痛不痒,你还是快招吧。否则你就等著安慰你的好小姐。」不巧得根,他正是被瞪大的。
    对他笑容下的倔性子亦有三分了解,冉沃堂寒著脸,勉强道:「宫色祺要我杀了李家少爷。」
    「然後?」展中南暗自哭笑不得。义弟一牵扯上莞儿,完全没脑袋可言。想也知道他那么疑爱夫人,自然心疼神似夫人的莞儿,爱屋及乌此乃人之常情,他怎忍心让莞儿痛苦呢!唉,义弟的回答根本是公然侮辱他高尚的人格,可是他若无关痛痒也不好玩。不管怎生精明、冷静的人,一碰上感情这档子事,很难有不变笨的时候。
    「然後?」展中南锲而不舍地挤眉弄眼。
    「若不杀,他会伤害小姐。」冉沃堂被逼得有些恼。
    果然事出有因,他就说嘛,义弟怎可能答应莞儿离开,他死都会从阴曹爬回来保护莞儿。
    「嗯,然後呢?」展中南十分有耐性。
    抿直刚毅的薄唇,冉沃堂僵硬地转身至花厅像在寻找什么。「我想瞧瞧李家少爷的人品。」
    展中南飞快运转精明的脑子,不到贬眼便理出一切。
    「所以你坚持送莞儿到李家才离开?」天!极为震惊的展中南一路狂呼了过来,冉沃堂极力回避,他便如影随形呱啦个不休。「义弟,你该不是打算若李家少爷人品不错,就回去和宫色祺拚个你死我活。说白点就是同归於尽,好让莞儿和李家少爷比翼双飞吧?」
    冉沃堂像被说中心事,眼里的愠恼再也掩不祝「我只顾得了小姐。」他没打算和宫色祺同归於尽,小姐仍需他守护。他想活著,也要活著,不计代价。
    「瞧你说得多么铿锵有力,若李家少爷人品差到极致,你又意欲为何?」展中南摇头又叹气。
    「带小姐走。」冉沃堂沉声道。
    展中南目瞪口呆,反手摸索到椅子,愣愣坐下,不可思议地瞪著他坚定的神情。
    「你全部打算好了?」原以为这小子爱到深处无药救,需要人当头棒喝或用力推一把,没想到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不会傻到错失良机,更不会一味守候,不去追求。他只是在等莞儿有所表示,以便动作而已,因为他太尊重他的好小姐。
    他严重错估了义弟的性子,原来他一向知道自己要什么,能够掌握什么,承受什么。义弟是个凡事轻心的人,不在乎自己的命,不在乎朋友情,不在乎世间的变化,对自己的存在十分轻心,却能让莞儿勾起如此强烈的情绪,甚至不顾世俗目光地带莞儿私逃。
    若是以往,义弟必会因顾虑莞儿的名节而却步。难道他对莞儿的感情已经克制不住,渐渐失控了?也就是说,他终究只是个普通男子,也会想要独占心爱的女子,与她共度一生?
    「小姐不愿嫁入李家,她选了我。」小姐是他一个人的。冉沃堂硬邦邦的语气难掩柔情,与不易察觉的欣喜。「小姐想早点离开,我也是。希望你能谅解,欠你的恩情我会放存心上。」
    「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乃男子汉大丈夫,我慧眼识英雄,识得一个折腰好汉。」展中南激动跳起,狂扑向他,冉沃堂机警的提臂格开。「你们的亲事,我要主婚,就当偿还欠我的情。」狂声大笑著,又扑向冉沃堂。
    四只手缠来缠去,一双向前纠缠,另一双拨了又拨。最後冉沃堂不耐烦了,索性点住展中南的穴道,让他别来烦他。
    「喂喂喂,好义弟,枉我对你这般推崇,你怎么忍心暗算我?」立在花厅动弹不得的展中南,哀怨呜咽,一双挂泪的眼珠子骨碌地随那个闲散的人影飘过来、飘过去。「义弟,奉劝你一句话,光做不说是不行的,当心我可爱的莞儿被嘴甜的公子哥儿拐走,相信你也发觉了,莞儿很有男人缘哦。」经过个把月相处,展中南早将莞儿视同己出,疼得紧。
    走进内寝的冉沃堂,含糊说了句什么。
    「啊!什么,说大声些,我没听清楚。」展中南故意拉长耳朵。
    冉沃堂回睇他一眼,低低冷冷道:「你很聒噪。」
    他刚刚明明说,小姐是他的,展中南差点吐血,冉沃堂又云淡风清开了口。
    「改天再向你讨教二十四节气馄饨的做法。」冷然的声音隐含了笑意。
    展中南被他冷不防的羞辱,气得差点爆破穴制,冲过去打死他。
    「死小子,竟敢嘲笑我?快解开穴道,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展中南咬牙切齿,想跳脚又动弹不了。
    他明明知道他这个卸任的前任武林盟主,原是一呼百喏的人中狂龙,性情倨傲,曾出口戏谑为爱洗手做羹汤的男人,贱若乞儿。谁知他随口说说,这小子就这么牢记在心了。
    冉沃堂状似不经心,又淡淡哼道「还有百花蜜酿的酿法。听说你经常彻夜不眠,等著承接洛阳城的第一滴露水。」
    「你给我闭嘴!」可恶!他情愿这臭小子只用那对刺人的死眼睛说话!可恶!
    往後两个时辰,有幸行经展氏庄园的路人均会听见,一个凉凉的声音偶尔兴起说了什么,另一个含著火气的怒吼,像有一下、没一下被搔著虎须的可怜猛虎,气得虎牙痒痒却又扑不到恶意戏耍的人,怒火只能从嘴巴喷了又喷。
    是夜,直到哭肿了眼的宫莞被娘亲释回,才解救了那个吼哑了嗓子、全身僵硬的可怜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