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敢情她和石介天分别是潘金莲和西门庆这对奸夫淫妇投胎转世的?
    裴絮小姐。
    寂静的夜突然被一声迟疑地低唤划破。
    我还没睡。
    裴絮失笑地亿及上一回,这名陌生客差点被她极差的睡品骇着的情形。
    幸好。
    对方对她的取笑不以为意,蓦然轻松的语气里有些庆幸。"这个给你。"对方从窗户丢进一只牛皮纸袋。
    裴絮懒懒地坐起身,背靠墙壁,不怎么感兴趣的抽出袋子里的东西看着。刚入目的几张图她原是迟滞、不怎么带劲地望过,突然,她无神的眼睛一亮,像被什么东西吸引而一下子瞪得老大,仿佛错愕万分。
    你到底是谁?
    有没有搞错!他居然给她"青焰山庄"的机构布置图和建筑平面图,莫非……黑家出了内贼?"青焰山庄"正是黑家的产权,"青焰"是黑家的标志,没有人会不知道的,就连他们的组织都叫"青焰门"。
    现在你还没有知道的必要。
    对方笑着。
    什么叫我还没有知道的必要?
    她急急地跳了起来,"事关生死,你别开玩笑了。"要她拼了命进黑家拿那个价值连城的蓝宝石,然后没命享受成果,她才不干。谁知道黑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出现内贼,说不定他们内部已是风雨飘摇、一摊浑水。
    别紧张,我保证你性命无虞。
    对方轻轻柔柔地笑着。
    奇怪,她怎么会觉得他这种诡诈、轻柔的笑声十分耳熟?
    你的保证,我怎么知道有没有用?
    她象征性地挣扎一番,不肯妥协的心奇怪地被他轻柔低沉地声音说服。
    信我就有用。
    对方低沉的笑声泛着不正常的音律,十分诡异。
    废话,他存心戏弄她啊!"你和黑家人有关系?"她没好气地问。
    对方沉吟了许久,仿佛觉得这个问题很重大,需要做全盘性的思考。
    喂,这个问题我只是随便问问,怎么你就当真了。
    裴絮好笑又好气,"该当真时你不当一回事,不该当真时你又慎重了起来,怪胎一个。"
    对方听完她的调侃,不以为意地哈哈大笑。裴絮果真有意思。
    好吧!那麻烦你告诉我东西放在哪一居?
    青焰山庄
    一共分为六居,为黑家人所有。拜好友小舞之赐,她曾到过其中一居--"雷霆居"大开了眼界,那里的保全系统简直是顶尖科技的综合体。这个心怀不轨的家伙真要她去送死。
    平面图上我做了记号,所有机关的密码我都写在上面,你自己看着办。
    对方轻描淡写地说罢,就要离开。
    等一下!
    裴絮急喊出声。她听到外面的轻巧足音顿住,他在等她发问,"我只要先知道东西在哪?"她眼花撩乱地翻着装订成册的图表,"青焰山庄"到底有多大啊?开玩笑,这一研究下去,没有三天三夜那哪能摸出个概括来。
    '影子居'。
    对方别具含意地轻笑着,取笑的声音随着裴絮的呆愕逐渐消逸。
    裴絮不用看也知道陌生客轻轻地来又悄悄地远去了。她按图索骥找到了目标建筑物。
    影子居
    不就是一对阴阳怪气的兄弟在住的?!她记得这对兄弟很少露面,一个好像叫什么……"白神",一个叫"夜鬼"的,好像"青焰门"人都喜欢用别称。既然这对兄弟在"青焰山庄"有自己的一居,就表示他们在黑家的权势不小。听小舞说,身为青焰中人,她亦很少见他们露脸。其实黑家所有成员,除了阙家人因阙家小妹和她有过同窗之谊,她比较有印象外,其他的她连瞧上一眼的荣幸都没有,这个组织里的人都是藏镜人,神秘兮兮的。
    她不懂的是,为何黑家的传家之宝会在"影子居"。难道这对兄弟真的窝里反?
    嘿嘿……裴絮溜动眼珠子嘿笑着,奸邪的光芒熠熠跃动,周围静谧,祥和的气氛被诡谲的哝雾轻取。替死鬼人家既然准备好了,她不偷也不好意思。
    感谢老爸成就美事一桩,但愿"希望之光"能很快地陪您老人家长眠于地。您在地下陪好兄弟们掷"思八豆"之余。可得保佑女儿顺顺利利拿得宝物归。裴絮双手合十,望月祈祷,例行一年一次行动前的祝告。
    ***
    太危险了,那晚若不是她及时想到行书,她可能真的会和石介天发生暧昧的关系。裴絮不由自主又瞥了旁边的石介天一眼。以前认为他仗着英俊的外表招摇撞骗,没想到她也会……唉……无知。
    你已经偷瞄我好几次了。
    石介天没有抬起头,埋首在他最后一批晚宴服里,满脑子线条。这阵子他和她的距离又拉长了,为什么?到底是谁在逃避?他深沉的眸子一闪。
    裴絮芳心一顿,红了脸收回视线。她怎么搞的,最近怎么会注意起他来了。不行,不行,她已经是行书的未婚妻,不能做非分之想,只是……算了,不要再想了,她还有"希望之光"得忙。
    你到底在看什么?
    他叹口气,终于回应她的凝视。
    裴絮猛然抽回视线,不晓得自己的目光怎地又不知不觉胶着在他身上。可是,好奇怪,不晓得别人有没有发现,可是石介天常常给她一种孤寂的错觉。在人前,她当然是狂傲的完人石介天,每当他以为没人注意他时,他的眉宇之间就会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寂寞和无名的怨恨。她……情不自禁地被人后那个孤寂的他吸引,越发现石介天,她就越沉沦,一旦沉沦,她的心也就跟着被撕扯。明知道这是世人不容的感情,她就是控制不了偏偏起舞的心。
    你这几天在躲我?
    他空冷的心被她略带感情的一瞥紧揪着。她明明已经臣服在他的怀抱了,又为何要极力抗拒?
    有吗?
    她不甚有力地问。真怕再这样日夜相处下去,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这几天她已经很努力在回避他了,真希望行书有空能多来看看她,多少巩固一下她摇摆不定的心。
    为了单行书,还是……其他?
    他居然有些害怕地问,开始有了期待,追逐裴絮的玩心慢慢地变了色。他不单单想诱惑裴絮上他的床,还要其他……。
    你想证明的事已经证明了,我承认你吸引我,所以……
    她喉头一缩,急急站起身躲进后方的小厨房,捧着热茶倚在洗手台旁积蓄力量。
    所以?
    他不喜欢这种情况。裴絮的态度简直在逃避。
    所以我必须和你保持距离。
    她松了一口气,不敢出去面对他。也许见多识广的他并不在乎这些,是她自作多情了。
    抬起头看着我。
    石介天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移近她,眸光深沉地立在门边。
    不。
    裴絮固执地摇头。
    他恼怒地瞪着她的发顶,"我不在乎单行书。"他只想要她,这种复杂的心情,不光是因为她有挑战性,还有一点别的因素在里头。
    我必须在乎。
    她叹口气,端着茶想避开他强悍的令人窒息的高大身子,石介天伸手挡住了她。
    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才适合你。
    他没来由一阵恼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别闹了。
    她挥开他的手,激烈的动作晃出滚烫的茶,烫痛了她的手,她轻呼一声。
    石介天见状,紧张地拿开她手中的茶杯,拉她到水龙头底下冲洗。
    小心一点。
    直到自己生气地叮咛出声后,他才微微错愕着。
    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是啰唆的人,也没想到他居然会为她一个小小的烫伤而心焦。石介天阴沉地放开她的手,走回原位,脑子一片混沌。一定是他太重视这次的服装发表会,太久没接近女人才会这样。
    多想一抚他那头长及肩的头发。有时候他真像未开化的海盗,那样致命又让人着迷。裴絮迷惘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突然退开是为了什么,只觉得这种距离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