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婷笑道:“好啦好啦,我东西送到,也该回去了。”
    迎春道:“姐姐,我托你的东西。”
    春婷道:“我就是个跑腿的命,你放心好了,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说罢,将十两银子的包袱收好,退着出了紫菱洲。
    第38章 天官赐福图
    话说春婷从荣国府回来后,将迎春的事告诉给了尤杉和司棋,二人皆是心下宽慰。司棋看着春婷拿回来的十两银子,良久无语。
    尤杉轻轻摇着扇,她前后算计,就是为了迎春避开孙绍祖,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迎春能有个好归宿,如今,听春婷说新姑爷性情温良,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司棋道:“那老嬷嬷和新姑爷是一家人,别是她胡诌的。他性子温不温顺我不知道,只是这家势比孙绍祖矮了一截是实打实的。”
    尤杉道:“那老嬷嬷纵是胡诌也得有个依据。就拿孙绍祖来说,再胡诌也不可能夸他性子温顺,顶多说他孔武有力。”
    司棋道:“要不是看他考了乡试第一,我可不满意这新姑爷。”
    春婷笑道:“你又在这里充什么月老红娘,真真好笑。”
    尤杉笑道:“你也理解理解她吧,她呀,给二姑娘招姑爷比给自己找夫婿还上心呢,现在,就是太子说要娶二姑娘,只怕她也要挑剔呢。要我说,历经了那青楼柏姑娘的事儿,咱们看清了孙绍祖的为人,二姑娘没嫁给他就是万幸,今儿又听了春婷说这位孙家公子,听上去是个好的,总比嫁给孙绍祖强吧。”
    春婷道:“这新姑爷还送了定情礼,能有这份儿心,想来是不错的。”
    司棋道:“不过一个玉做的镇纸,就把你们两个打发了,看你们俩把他夸的。”
    尤杉道:“这以后什么样,还得长远着看,但是贾家的地位比那孙家高许多,迎春嫁过去定是要敬着的。”
    司棋道:“只是要嫁到外地去,以后想见面也没那么容易了。”
    尤杉心想,迎春原本嫁给孙绍祖,确实是近,但是过的日子,倒不如不见的好。如今嫁到外地,虽说见面不容易,总好过死掉再也见不到的好。
    尤杉道:“这又有何难,你以后要是想见她,雇一辆马车带你去。”
    尤杉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外面雨打屋檐,一个客人也没有。她提议到,一会儿关了店铺,姐三个摆茶吃果,弄个阴雨天的下午茶。
    春婷自是喜欢,自打尤三姐出了东府,她们三个人就难得相聚,如今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雨,她就是晚些回东府也有了推说。
    三人将店里三楼藏得所有茶果都拿出来,摆了慢慢一桌。
    春婷道:“你这儿怎么没有酒?”
    尤杉道:“我这儿好歹是上班的地方,哪会备着酒,这些茶点茶水都是平日里接待客户用的,所以才备着些。”
    春婷道:“只是没了酒,到底少了些兴致。”
    司棋笑道:“晚上回你的府上喝去,我们这儿是喝茶的。”
    春婷笑道:“怎么,你要嫁人,所以不吃酒了?这还没成亲呢,就被夫家管制住了?”
    司棋道:“凭他是谁,也来敢管我。”?
    尤杉道:“说来也是呢,你如今就要成亲了,以后定是在夫家住下了,那潘家婆婆可还好相处。”
    司棋道:“我们之间不过逢年过节走门串亲,也不常接触,只是他家不喜欢我外出做工,说是家里相夫教子的好。”
    说罢喝了一杯茶水,那阵势像是干了一杯酒:“不是我说,就他家那三间茅楼,如今不趁着我年轻攒下些体己来,以后生了孩子也是穷苦命,他们不看这些,只说我抛头露面有伤风化。我因家穷,做贾府的家生奴才,又安是个不立事的,我若是再不赚些钱,将来孩子保不齐也是卖给人家做奴才的命。”
    尤杉道:“你们之间有这分歧,只怕日子过不消停。”
    司棋道:“我想好了,以后攒下钱买个院子自立门户。”
    春婷道:“你可想好,自立门户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别因为一时生气离了家去,到时候吃苦的是你自己。”
    司棋道:“我自是想好了,只是现在确实没那个能力出去,我们在柳二爷这里做工,又安的工钱半数交给家里做费用,我的钱全攒下来用来将来买房子,辛苦攒上五年,应该能买下一个小院子。”
    春婷道:“五年工钱买来的房子得有多破。哪里是能住人的。”
    司棋道:“将来再攒下钱可以翻新,总之,还是出来的好。”
    尤杉道:“你若是将这些年赚的钱都用在房子上,将来孩子上学堂怎么办,读书更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司棋道:“读书自然是要读的,但也要看孩子是不是读书那块料,如果是个读书料子砸锅卖铁也要请好先生,若不是那块料子,就是有钱给他读也是白搭。我不过一个刚刚脱了奴籍之人,又安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若无天官赐福,能出状元郎?我也没什么大德佑得观音送子,生下来的孩子多半是个平常资质的。我所能做的,不过尽我所力养出个读书人,留下个书根儿,盼着孙辈能出个出息的。”
    春婷道:“所谓穷不过三,富不过五,好好努力,就不信过不好日子。咱们的祖先从上古传了这些人到如今,细数起来都是祖上阔过的,一代一代有穷有富,多行善积德,还怕等不来天官赐福?明天早上起来,就捡个聚宝盆。”
    尤杉觉得她这话说的浪漫,不禁笑出来。
    “这穷富不过一瞬间,你有心过好日子,不怕日子过不起来,只是,你一心想出来,潘兄弟是什么意思,他想出来吗?”
    司棋道:“他那个人,没什么主意,都是听我的,再说,他若见我和家里处的不好,也乐见出来。”
    尤杉道:“那就好,总不能让潘兄弟在其中犯了难。说起来,你婚期将至,我得找些人来顶替你的位置,只是这一时间也不知该到哪里找人。”
    司棋道:“找人做什么,我也不想休假。”
    尤杉道:“婚假你不要?”
    司棋道:“有了假期也没处去,还不如待在这里。”
    尤杉道:“总有想去玩的地方,再说不想休假,潘兄弟还是想休假的。”
    司棋道:“我们有三天游玩足矣,如今世道不太平,远足怕是不妥,余下时间不过是在城里逛逛。”
    春婷道:“我在府上的假期还没休呢,司棋休假的时候,我来顶她好了。”
    尤杉想着春婷也是大府里出来的丫鬟,虽不像司棋是贴身大丫鬟,但也不差,也就不再劝了。
    尤杉对春婷道:“那你最近可好好把资料背起来,别客人一问一个不吱声。”
    春婷笑道:“我这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尤杉道:“自是放心。”
    说笑间,雨也停了,春婷打着油纸伞回东府去了。
    司棋收拾着东西,准备和潘又安家里去。
    尤杉不禁感慨到,迎春婚期将近,司棋也要结婚了,薛大呆子的新娘也要进府了,明明这么多的喜事,可担忧一直萦绕在她心头,这些且不论,尤二姐那边也不知什么时候会爆,王熙凤早晚都会找来。
    她坐下来轻轻扶着额,看着街上行人,想着来去之间总有定数,自己在这边为了那些还未发生的事情担忧,实属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解决的办法。
    转眼到了司棋和潘又安成亲当日。
    尤杉和春婷早早地去了秦家,见她穿戴好凤冠霞帔,面容娇艳。母亲亲手为她蒙上盖头,满眼泪花。
    外面鞭炮声声,迎亲的轿子已经到了,春婷和尤杉扶了她上轿。
    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到了潘家,过火盆,拍天地,入洞房,自不在话下。
    尤杉和春婷两个女子不便吃席,看着司棋入洞房也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