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话好多哦。”方鉴随手掰断一根挡在身前的树杈,扔在一旁的雪地里,“如果不是知道是你在我后面,我都要以为有一种神奇的蜜蜂,不仅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并且不怕人特意围在我的耳边‘嗡嗡嗡’呢。”
    “是感到无聊了吗?我可不负责,你自已想办法咯~”
    「散兵」摇了摇头,“不是觉得无聊,我只是有些担心笨蛋先生。因为笨蛋先生看起来……非常…啊,不是,是可能…稍微…有点……”
    吞吞吐吐几番,却愣是没把一句话说明白,方鉴将滑落下来的碎发拨回耳后,回过头看着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词汇而急得两颊通红的人偶。
    方鉴顿时起了些逗弄的心思:“阿拉~我怎么了?可能…稍微…有点?”
    “……”「散兵」垂下眼,避开与方鉴的眼神交流,超小声说:“弱小。”
    弱小。
    短短两个字,却化作一把无形的利剑,将方鉴扎了个透心凉。
    “请不要误会!我没有任何辱骂您的意思!”看着石化在原地的人,「散兵」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只是觉得您像小团雀一样需要小心爱护……啊!”
    弱小·像小团雀·方鉴面无表情,一爪子用力狠狠拍到斗笠上,将「散兵」剩下的话全都拍了回去。
    “你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已。”方鉴手仍按在斗笠上,脸上只剩下阴沉的黑色,“想当一名守护他人、所向披靡的英雄是一种病,得治。”
    方鉴松开手,转身走在前头。
    「散兵」小心扶正歪斜的斗笠,眉眼低垂,尽是委屈的弧度。从头顶落下的雪裹着方鉴毫无起伏的声音砸落在他的脚边。
    “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给你披风只是因为我觉得你穿那身黑红色的衣服扎眼罢了。我是为我的眼睛着想,不是为你!你要是把披风脱下来伤到我的眼睛,我立马把你赶得远远的。”
    “对。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又蛮横不讲理的人,你要是受不了,赶紧的趁早自已离开吧。”
    “……”「散兵」看着砸落到脚边四散开来的雪,眸底如雾一般混着不清不明的情绪,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倾奇者。”
    听到自已的名字,「散兵」从刚才的状态中脱出,抬起头。
    站在前面不远处的方鉴一手扶住身旁的树干,另一只手指向一个方向。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素白的林间一点墨色尤为显眼。
    那点墨色好似拥有生命一般,在林间飞速移动着,眨眼间便从视线的一端移动到另外一端。
    再定睛一看,那墨点不是别的,竟是一条通体漆黑的猎犬。此刻,它正吐着舌头直直向方鉴奔来,好像他是被锁定的猎物一般。
    原本平稳如静水的声线中带了点颤音,方鉴咽了一口唾沫,缓缓向后撤了一步站到「散兵」侧前方,不知是不是无意隐隐呈现一种保护的姿态。
    “你还愣着干什么?”方鉴眼睛估量着猎犬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手上将「散兵」往旁边的树的方向推了推,“爬树啊!”
    “笨蛋先生,好像…不用爬也可以。”那只是一条狗而已。
    “哎呀,我让你爬你就爬,哪里来的这么多话。”方鉴催促着「散兵」爬上树。
    顶着因为动作从树上落下来的细雪确定「散兵」爬到足够高的地方后,他回头迅速环视一圈,找到另一棵足够结实的树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去。
    就在方鉴爬到树杈间的那一秒,那条黑色的猎犬来到了刚刚他们站着的地方。
    猎犬粗壮的尾巴翘得笔直,绕着方鉴所在的树走了一圈,高昂起头对着方鉴狂吠不止。
    这声音也忒吓人了一些。
    方鉴咧了咧嘴,抬手捂住耳朵,对着下面围着树不停转圈的猎犬说:“你在这里叫又有什么用…你主人就在附近吧?乖,去把你主人叫来。”
    “啊……叫得好难听,猎犬先生,请你叫得稍微好听一点可以吗?”
    “笨蛋先生。”
    方鉴抬头看向对面。
    「散兵」顿了一会儿,继续说:“如果您对此觉得十分烦恼,我可以为您解决掉它。”
    方鉴愣住了,树下的猎犬也愣在了原地。唯有「散兵」神色愈发严肃认真,好像只要方鉴一点头他就会立马跳下树去。
    “你想怎么个解决法?”方鉴试探着问道。
    「散兵」蓝紫色的眼眸轻轻压到不作声的猎犬身上,轻柔的声线间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危险气息,“笨蛋先生想怎么解决呢?”
    方鉴同样目光缓缓下移落到猎犬身上,开始思考。
    被行注目礼的猎犬眼神瞬间清澈,不知所措地动了动耳朵。